“栀儿来啦?”看到宋柠栀,太子妃原本因为喝药而紧皱的眉头,瞬间展开了。
宋柠栀没有在皇宫时站在老皇帝面前的那般无所谓,而是很自然地代替柳嬷嬷坐在床边,问,“在门外刚好碰到太医,听说你昏迷了,现在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宋柠栀如此说,太子妃的脸色一红,道:“就是身体有些发虚而已,我……没有大碍的。”
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还有了身孕,虽是好事,可是在已经长成大人的闺女面前,还真让人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又和太子妃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几句,宋柠栀这才起身回去。
结果,刚走到院门口,就见白侧妃一脸忐忑的站在哪里。
自从上次白侧妃几个人挑衅的事情之后,宋柠栀和后院的关系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这段时间也没什么联系。
所以,宋柠栀一看到白侧妃站在自己院子门口,就知道,她过来肯定是找自己有事。
又联想到,迎春说太子妃昏迷的时候是在白侧妃几人去请安之后,宋柠栀心下已经有所了然。
宋柠栀脚步刚刚一停,白侧妃身边的丫鬟就已经提醒她,然后,白侧妃立刻转头把目光放在宋柠栀身上,朝着她走了过来。
“郡主,你可算是回来了。”白侧妃的声音有些急迫,这副亲热的模样,是宋柠栀许久没有见过的了。
“你有事儿?”宋柠栀挑眉。
白侧妃颇为委屈的看了她一眼,“郡主刚刚已经去了太子妃那里,想必事情也已经清楚了,就别明知故问拿妾身打趣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宋柠栀也懒得再绕心思。
“我就是想跟郡主解释一下,太子妃昏迷的事情,绝对不是我们几个干的,和我们没有丝毫的关系,还请郡主能够明察秋毫。”白侧妃这才犹犹豫豫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宋柠栀笑了,“白侧妃要说这个,难道不应该去跟我爹解释吗,我一个小辈,插手长辈房中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合适吧?”
“郡主说笑了,咱们府里还不是太子府的时候,一向都是郡主当家做主,太子妃如今身体不适,由郡主管事儿也是合情合理的。”白侧妃尴尬道。
让她去找太子说,这不是存心要她的命吗!
上次,太子就要把她们都赶出去,她们可是好不容易,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的,这才留下来。
都已经被警告过了,如果今日的事情再闹到太子那里,肯定要被赶出府去的。
她都这把年岁了,再被赶出夫家,娘家那里肯定也没脸回去,下半辈子,恐怕也只有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的命了。
自古,越有钱有势的人,家里的妻妾越多。
太子府门庭高大,后院也不可能清空,就算太子有心清理后院,皇上和皇后也不会容忍太子妃一人独宠。
而白侧妃她们几个,虽然偶尔也有一些小心思,可是人不聪明胆子还小,比起以后再进新人,还是把她们几个留下,有利于太子府的和谐。
所以,宋柠栀自然不打算过于为难她们。
只是,宋柠栀这边刚想开口,那边凉夏就着急忙慌的喊道:“郡主,太子回来了,让你立马过去。”
那神情,慌慌张张,看起来非常严重。
宋柠栀也没时间理白侧妃了,忙问凉夏,“知道找我做什么吗?”
凉夏摇头,“奴婢不知,只是太子脸色不太好,郡主还是小心一些为妙。”白侧妃还在,凉夏还没说,刚刚太子问起郡主回没回来的时候,那一脸要吃人的表情,能把人都吓哭。
“我去看看。”宋柠栀说着就走,脸上却没有丝毫紧张,嘴角反而隐隐带着笑意。
身后,白侧妃着急的招手,“郡主,那我们和太子妃的事情……”
宋柠栀回头,嫣然一笑,“白侧妃也看到了,这会儿,估计我自身都难保了。”
宋柠栀到的时候,太子就站在院子里,背着两只手,从背影就能看出,他身上出现的从来都没有过的严肃。
宋柠栀神情自然的走过去,“爹找我?”
刚刚的气恼过后,太子已经平静下来,连头都没转,问:“外面传言的那些消息,都是你让人放出去的?”
宋柠栀沉默不语,也没有否认,因为她知道,自己做的手脚或许可以瞒过那些普通人,可是对于真正有实力的人来说,根本就于事无补。
不过,她也没想过要瞒着。
老皇帝明目张胆地拿宋家逼迫她,她又为什么做什么都要偷偷的来呢?
她也要光明正大的反击回去。
让他知道是自己做的手脚又如何,就像他拿宋家逼迫自己的时候一样,逼得她不得不做出妥协。
宋柠栀的沉默,让太子心思更沉了。
原本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还不可置信,可是,此刻宋柠栀自己都没有否认,还让他怎么在心里为她辩解?
“栀儿,你是有些小聪明,可是你不明白,事关江山社稷,稍有差池,就会献万民于灾难之中,这事儿,你做的太欠妥当了。”
“那又如何才不欠妥当呢?”宋柠栀反问,又紧接着自问自答,“我也不想这样,都是皇上逼的,如果他不拿宋家来威胁我,不处处阻挠我和穆北渊的婚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宫殿不会坍塌,外面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些流言。”
对于宋柠栀的执意,太子感觉很无奈。
想要劝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终,也只化为一句叹息,“此事你皇爷爷有错,难道仅仅只是这样,你就要让整个江山都改朝换代吗?”
“皇上毕竟年龄太大了,有些时候,难免头脑不清晰,江山社稷之事事关万民,就算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也应该交给年轻且头脑清晰的人来掌管才是。”宋柠栀眨巴了一下眼睛,说的理所当然。
“那你想让穆北渊上位,又可曾想过,万一他若失败,到时候犯的就是杀头的罪过,他若成功,那做为太子长女的你,到时又该以何自处?”太子问。
“爹在说什么呢?我没想过要让阿渊……”
说到这里,宋柠栀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外面都在传言,宫里的宫殿之所以会坍塌,是因为皇帝不仁,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还传言,战王穆北渊能力出众,众望所归,祖上又是开国功臣,皇帝理应让位,让有能者居之……”
在后面的,宋柠栀已经听不下去了,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发展到的超出她想象的范围之内。
而且,她放出流言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竟然已经传到了如此地步,很明显,背后还在有着另一只大手操控。
“阿渊根本就无心夺位,我是让人放出传言想要逼迫皇上退位,不过是把位置让给你,而不是阿渊。”宋柠栀解释。
太子只留下了四个字,人心不古。
宋柠栀知道,他这是也开始怀疑穆北渊了。
随着这一波波的流言传出,宫里老皇帝的身体是每况愈下,太子妃有孕原本是件大喜事,但是这时也不敢露出丝毫的喜悦。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宋柠栀左思右想,始终觉得这件事情不对。
忽然,宋柠栀吩咐凉夏,“我累了,想要睡一会儿,你在门外守着,不准让别人进来。”
说罢,宋柠栀把房门直接关上,从里面上了锁。
屋里,宋柠栀把毛团子拿出来,吩咐,“毛毛,你去通知清离还有宋白宋黑他们,暂时制止行动。”
看着毛团子飞出窗外,宋柠栀提着的心却怎么都放不下来。
她原本的打算事先从京城下手放出流言,紧接着慢慢扩大,让老皇帝先失去民心,不得不让位给太子。
到时候,老皇帝手中无权,太子又不是任人拿捏的人,她和穆北渊的婚事,自然也无人在可以阻挠。
可是如今,却有人在暗中又添了一把火,给她来了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把穆北渊也拉了进来。
如此,穆北渊就会背上叛臣贼子的名声,不用说,老皇帝和穆北渊之间也会形成对立的局势,更别提他们俩的婚事了,就更加没有一点希望了。
宋柠栀不由得在心里暗恨,到底是谁那么犯贱,怎么偏偏就来跟她过不去呢!
只希望,清离那边的命令还没有下达出去,宋白和宋黑那里也没来得及行动。
不然,到时候真是八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再加上,背后的人还不知道是谁,稍有不慎,就会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深夜,宋柠栀房间的烛火久久不息。
窗台处一声轻微的响动,宋柠栀回头,穆北渊刚好从半开的窗户进来。
宋柠栀慌忙站起来,上前几步,有些不敢看穆北渊的脸。
“在等我?”穆北渊开口。
宋柠栀点头,“我闯祸了,还连累到了你。”
事关自己,外面又传的沸沸扬扬,穆北渊自然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