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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又下雨了。

窗外的乌云黑压压地堆积在遥远的天际,密密层层地翻滚着青灰的波浪,一点点地向这边推进着。一只海鸥停留在那浪尖上,仿佛在招呼着其他的同伴,不一会儿的功夫,越聚越多,数不清的鸥鸟盘旋在在一起,好象正在海天之间拉线演习的战斗机,不管多么强大,置于那苍茫的背景里,都是渺小地可以省略不计的。世界之大,万物既存,却永远都无法平等,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可是傅景诚依旧很悠闲地座在办公室里,转过椅子遥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好一会儿才点燃了一只烟,并不抽,只是默默任由它燃着,一点点的红芒,几乎在瞬间就变成了一寸寸的灰烬,慢慢地跌落在地板上,顺着窗边微微露出的一丝缝隙,逃路而去。他突然涌出来很天真的一个想法,他有没有机会逃离这一切,只按着自己的心愿,过最平凡的生活?

有人在外面轻声地敲着门,他也懒得理会,这个时间除了吴克不会再有别人。

果然,吴克也不等回答,径直推门进来,迟疑了半晌,才从那灰暗的光线里,发现了躲在老板椅后的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方道:“老板,已经按您的吩咐通知了那边。”

他依旧认真地望着渐渐沉寂下去的天和海,丝丝缕缕的线,顺着玻璃窗滑落下去,渐渐地结成了密密麻麻的网阵。突然,沿着海岸线,路灯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仿佛有些不能适应似的,好一会儿才看清雨滴在海面上敲打出一个又一个的旋涡,让人的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吴克以为他睡着了,便稍微抬高了声音:“老板……”

他懒洋洋地道:“办地利索吗?”

吴克愣了一下,方明白他的意思,习惯性地向上推了推眼镜,才道:“好象傅传里这次投入的成本很大……倘若范老大出卖的消息不错的话,应当是能够一网打尽的……就算傅传里能够逃脱,警察的这次行动也会让他损失惨重,至少让他最近一段时间没有能力再耍花样,我们也可以腾出时间来,清理别的事情了。只是,我只怕……他会狗急跳墙……毕竟那批假钞,价值好几个亿……”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们总不能老是坐以待毙……我总要赌上这一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也许着话说地有些太直白了,直白地有些满含血腥,吴克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半晌才道:“老板,如果这一次能够一击中的,下一步……您真的打算对董建动手吗?只是董建可不比傅传里,并没有太大的缝隙可钻,上次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以后恐怕更得小心行事了。更何况……何况……”

雨下地越来越大了,一条条的细线顺着玻璃唰唰地流下来,形成了一条条错落有致的跑道,然而不肖片刻,又有新的一轮涌来,渐渐地覆盖了从前的路,从前的一切,都变地模糊,也许再也找不回来了。可是久藏在内心深处的痛楚却是永久不煺的,一旦雨过天晴,直待天明,曾经被深深碾压过的痕迹,便会毫不留情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避也避不了。

他当然知道吴克说的是什么意思,更何况……更何况……他做了另自己至今也没有招架之力的决定……他娶了她,曾经的设想和决心,都变地慌乱脆弱起来。

这个城市到了秋天,好象总是在下雨……那一个夜晚,也是下着雨,连绵的雨势越来越大,可是在某一个房间里,却上演着人间最丑陋的一幕……曾经的好朋友,不过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便不顾朋友的苦苦哀求,就那么冷漠而决绝地转身离去……曾经的亲兄弟,为了争夺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利欲熏心之下的推波助澜,对于兄长危难的置之不理……大雨在哗哗地下着,在人间掀起了一团团的白雾,雾茫茫地遮挡住了一切罪恶与无情……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在前一天还对他说“景诚,明天爸爸一定去参加你和滢滢的演讲比赛……一定去……”的鲜活生命,突然就没有了……就那么意外地死于那个大雨的夜里,结论非常简单,“死于突发性心肌梗塞”……他的父亲就那么没了……因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啪哒”一声,他又扭开了那枚银白的打火机,还是许多年前她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的,那一张鲜艳明媚的脸,好象就近在眼前,阳光在她身后泼洒着金子般的光辉,映照着她单纯无邪的笑容,却只是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傅景诚……”她从来都不叫他哥哥,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到脸上来……他有一点心猿意马,有一点厌烦,有一点慌乱,因为她一天天地长大了,她的世界也越来越大,有越来越多的人挡在他们之间,她已经不再只有他一个人……他一下又一下地扭动着那打火机,幽蓝的火苗燃烧在指端,有一点微烫,仿佛那一点温暖也是不真实的。突然,他“啪”地合上了打火机,向后扔到了桌子上,冷冷地道:“什么‘何况’?只要时机一到,我管他什么‘何况’?老实说,我已经等地有些不耐烦了……”

人生路上,有许多东西已经成了碎片,就算再捡起来,也还是碎片,不可能完整了。

这一夜可真是漫长呀。

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早上的时候,他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或许是在哪一个环节出现了纰漏,傅传里竟然没有按照事先得到的信息出现在交易现场。尽管货物被警察一网打尽了,因为另有出来顶罪的人,傅传里也只是在经济上蒙受了巨大损失,却仍然可以逍遥法外,人已经从刑警大队放出来了。

他放下电话,愣了一会儿,后来才意识到这是真的,他又一次失败了,好象上天总是在和他过不去,简直是绝妙的讽刺。他在愤懑之下只是顺手将办公桌上的东西一把扫到了地上,劈里啪拉地一通乱响,吴克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只是不无遗憾道:“老板……以后还有机会……”他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我已经等地够久的了,为了这件事,我把人生里最宝贵的东西都放弃了,我还要再等多久?以后还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吗?”

吴克看着他犹如发怒的狮子般狰狞的表情,便不再言语了。

为什么想要一个人按照应当受到的惩罚方式被惩罚,竟然会那么难?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也许早应当采取极端的方式来解决,一对一地生死相较,为了那么一个人,抛弃了母亲妹妹和傅氏的名誉,究竟值不值得?

吴克是最了解他的人,当然不会让他做出那样的傻事,等待他在疯狂的愤怒过后,只是淡淡地道:“老板,其实还是你的心肠不够硬……其实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典故,才是兵家争斗的上策……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消耗自己的实力,才会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他陷在宽大的椅子里,精神涣散着,好一会儿才明白吴克的意思,喃喃地道:“你想了什么好办法吗?”

吴克并不看他,仍旧眼观鼻鼻观口地道:“不过是要老板能狠下心肠……董建这个人,虽然有些心狠手辣,可是在对待自己女儿的事情上,却总是不明智的……他分明知道把女儿嫁给你是兵行险着,却还是甘心冒此奇险,不过是碍不住董湘滢的苦苦哀求。既然他自动送给我们这杀手翦,我们为什么要坐失良机呢?”

他从烟盒里摸了一只烟衔在嘴上,又重新从桌子上拿起那枚银色的打火机,“啪哒……”手指涩地在不停地打着颤,一下又一下,竟然怎么也打不着,衔在嘴里的烟也在那颤抖中渐渐地呈现出摇摇欲坠的姿态。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凶狠地扯下了那只烟,连同着再也打不着火的打火机,粗暴地掷到了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半晌才一字一顿地道:“不,我决不会那么做!”

吴克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俯身捡起那枚可怜的打火机,放到了桌上,停顿了片刻,方悄悄地退出屋去。

过了许久,他才一个人出了办公室,开了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飞弛着,尘世的喧嚣在车窗两侧一闪即过,平淡而琐碎的人生,自有平淡的好处,好象他这样,惊心动魄地颠覆着所有道理伦常,在许多的时候,似乎连那事情的本来面目也忘记了,不过是为了那么一个执拗的目的,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来到了东华苑小区的门外,犹记得一个月前的那一天傍晚,他一个人站在这里,遥望着那爿天蓝窗帘,遥想着那窗帘之后的身影,她究竟在做什么呢?是在洗碗,还是在看电视?他曾经那么漫无边际地想着,抽了一只又一只的烟,直到一包烟全部抽完,直到即将被丢弃的烟盒握在手里磨砾而生出的惊心地疼痛。他为什么而痛?因为他做了一生最艰难的决定,明明知道是更为艰难折磨的开始,可是他却无能为力。长久以来,他警戒着自己,警戒着自己万万不可逾越了界线,警戒着自己万万不能堕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一直很好地控制着自己,他一直控制着做自己的主人……然而……也许……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因由,一个可以放纵自己的因由,他还是没有忍住……

小区的大铁门依旧四敞大亮着着,偶然有人进进出出,偶然有人瞥向停在路边的银灰色奥迪越野车。他却不管不顾,只是将头枕在椅背上,默默地看那梧桐树叶在风中穿行,宽大的树叶投下光影覆盖在前窗玻璃上,沙沙作响。

过了很久,也许并不太久,反正他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街道的另一边缓缓地走近,清素憔悴的面容,全身上下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疲倦之意。她也看见他了,似乎稍稍迟疑了瞬间,旋即又恢复了淡然的态度,依旧沿着原来的方向,散漫地一步步走近。

他打开门跳了下去,站在车边默默地看着她。她已经走进铁门里边了,突然又折返回来,气势汹汹地冲到他面前,大声叫道:“傅景诚,你有完没完了?我已经尽量地在避开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着我不放?你为什么还要找上门来?难道你要逼死我吗?”

大约真的是含怨忍悲吧……他这样坏,就是被骂到体无完肤,也是活该,更何况一向温柔的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已经到了极限了。他本来不应当再来招惹她的,可是她既不要她的钱,也不去他安排好的工作岗位,就那么半死不活地干靠着,也不知道究竟在靠什么,难道是在等着看他一败涂地后再向她追悔莫及地乞求原谅的那一刻?其实根本不用等,他现在就是来企求她原谅的,因为她和从前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对于他的情感是真挚的,就算他是没心没肺情冷意狠的人,他也分辨地出好坏。只是,他却无福消受了,因为那点避之不及的意外,他给自己安排布置好的情感道路,再也走不下去了,他必须得面对现实。

半晌,他才淡淡地道:“戚菁,你要是真的恨我,就该打起精神来好好地生活,然后才有气力惩罚我……”

戚菁愣了一下,“好象有那么一点道理……可是为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永远都是你在指挥别人的人生?现在的我很伤心很不高兴,我没空顾及你的感受,也不是故意地让你良心不安……不就是分手吗?在如今的男女关系里,根本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反正我们开始的时间也不长,或者按着正常的判断,根本就没有开始,不过是我一个人在剃头条子一头热……我们之间的一切,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恋爱,不过是你经常玩的一种游戏……”

他突然大声叫道:“戚菁……”

究竟是什么使他怒不可遏?难道是“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恋爱”那一句戳到心窝子上的话?然而他在怒吼过后却渐渐地呈现出无奈的软弱之势,无力地摆了摆手,“对,你说地都对,我就是这样一个坏人,所以你千万不要为了我这样一个耽误青春耽误了生活,根本就不值得。可是你要是愿意继续为了我这样一个人继续颓废下去,我也管不着,反正生活又不是我的,都随你的便!”说完,根本不等她的答复,跳上了车,发动了好久,才驾驶着车飞快地离去。

本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正巧傅太太的电话打来了,让他赶快回家去一趟,因为那两个千金小姐正在家里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地不可开交。要不是傅太太末了撂了那一句话:“你得好好管管你老婆,也别闹地太不象话了。”大约事态是有些严重的。

他本来就心烦意乱着,哪里有心思去钻研女人们之间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本来是要好的朋友,就算不是要好的朋友,至少见面也是客客气气的,为什么一旦变成了姑嫂婆媳,就好象上辈子结了八辈子也解不开的仇似的,缠杂不清。

等他赶回去的时候,那一场风波似乎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刻,傅太太早就躲清静去了,只有傅心蕊一个人在喋喋不休着:“董湘滢,你已经嫁给我大哥了,却依然还和从前的男人纠缠不清,难道这全天下的男人,你都不肯放过吗?”

董湘滢拿着课本在沙发上沉默不语,可是那“唰唰”的书页翻动的声音,却仿佛尖锐的扁刀,轻轻地掷了出去,准头足的话,直插喉管而去,却足以要了人的命。

傅心蕊有些气不过,上前去一把扯掉那桀傲不驯的书本,“董湘滢,你就那么瞧不起我吗?我在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理人?”

董湘滢仿佛在极力地克制着,重新从一旁的地毯上捡起书来,方道:“可是,你都说的是什么话?”

傅心蕊冷冷一笑,“你很清楚我说的什么话!”

又是张绎凡!董湘滢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挑了一挑,仿佛是含了冷讥的嘲弄,其实是说不出的厌烦,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冷冷地道:“张绎凡,与我有什么关系?”

傅心蕊当真是又气又恨,却又怒不得恼不得,张绎凡的心不在焉,与自己在一起,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有理由可以再接近董湘滢,哪怕她已经嫁为人妻。然而就是这样痴的念头,却还是被她瞧不起,亦或是她根本就不曾将他放在心上,她如此地轻贱于他……倒不由得她又愤怒了起来……董湘滢凭什么可以这样跩?心里这样愤恨着,不由得就从自己的书本里抽出了那张照片,狠狠地掷了过去。

不想,照片这样的东西,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根本没有什么重量的,就那么飘飘摇摇地飞去了它不应当去的地方,落到了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而那两个人始终都没有注意到的傅景诚的脚边。

纸片虽薄,但是它却可以负载承担许许多多最最意外的东西,让人应接不暇。傅景诚俯身捡了起来,时光掠影,伫立在窗边的两个回眸惊愕的身影,一个深一个浅,呈现在镜头里,却仿佛弥漫着驱之不尽的伤感与凄凉,尤其是在华服盛装的堆砌之下,那样凄惶的意味,惟叫让看的人更加地忐忑不安,仿佛那照片中的人,才是天造地设的新郎与新娘,他是这样的多余,这样的可恶。

董湘滢没想到傅景诚会突然出现,悚然一惊,及又想到他的冷漠与无情,尽管仍有些心慌意乱,却还是强自镇定着,拿起书本来翻阅着,仿佛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不管是这家里的事,还是这家里的人。

傅景诚面无表情地将那张照片轻轻地放到茶几上,却对傅心蕊道:“心蕊,你要知道现在董湘滢不再是你的朋友了,她是你的大嫂,你不能再用以前的语气和态度来对待她,我希望你以后能够注意到这一点……”

话没说完,傅心蕊就有些受不了,大声叫道:“大哥,从小你就护着她,到现在还是这样。可是我奉劝你,千万不要傻乎乎地做了东郭先生,被人家咬了一口,还笑嘻嘻地替人家包扎伤口呢。”

他看着自己的妹妹气急败坏地跑上楼去,当然知道这番失去理智的发作,又是为了照片里的那个张绎凡。只是董湘滢的态度也的确有些问题,怎么可以那么淡然地对待别人已经有些“张牙舞爪”的情感呢?仿佛别人珍之又重的情感,对于她而言,永远都是顶顶稀松平常的事。因为在从前的岁月了发生了无数次,许许多多的男生隔着那么多平凡的女生,借着那么多平凡女生的好心肠,不过是为了接近她,博得美人一笑,才是最终目的,至于那些被当作过墙梯的女孩们,也只是“不过如此而已”。

董湘滢缓缓地翻动着手里的书,并不看他,只一字一顿地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我也要上楼去了。”

他冷冷一笑,自己所料不错,果然又是旧事重演,被伤心气愤的只有那被利用的女孩,而她却只是当作家常便饭。他最见不得她这种模样,若是趾高气扬倒还罢了,偏偏她总是无所谓似的,他一直很好奇那个答案,倒底什么才能打动她那高高在上的心?

她不由得将眉峰一扬,“傅景诚,你笑什么?”

他淡淡地道:“你心里清楚。”

她“啪”地一下合上了书,定定地望着他,“你怀疑我?所以,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他倒是很自然地坐倒在沙发里,头深深地向后仰去,真恨不得粘在那靠背上。整整一夜没合眼,四肢百骸只若灌了铅块一般的沉重,此时此刻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他太累了,是身心俱疲。半晌,他轻轻地揉着太阳穴那里,“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应当保持冷静的,在这冷冰冰的所谓被称作“家”的地方,每天面对着表面上客气实际永远还有第三只眼睛在冷冷对视的婆婆,还有那越来越不可理喻的小姑子,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如履薄冰一般。但是,她在忍耐不住即将发作的边缘时,总是暗暗地告诫自己,“要淡定,要保持着平常心,毕竟是他的母亲和妹妹”,可是有谁会在意她的忍让?他作为她的丈夫,至少应当知道吧?可是她几乎都见不着他的面,精明的婆婆借着小姑子的嘴说了出来,“还不是因为你,大哥才不愿意回家来的,你没嫁过来之前,每个星期大哥至少会有一半时间都会回扣家来陪妈妈吃饭的……”她真的无言以对,但是沉默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这种难堪又屈辱的局面,她就是修养再好,就是再善于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忍无可忍的那一刻。

她望着他懈怠懒散的表情,“是我在无礼取闹吗?我想你昨晚可能在哪里受了闲气吧?今天竟然连班也不上了。是有些心灰意冷了,还是有点焦头烂额,需要好好地修整一下?可是,还真的不巧,我今天因为没课所以也在家里,让你没法躲这个清闲了……噢,不对,也许你根本就忘记了,在你的家里,已经多了象我这么一个人,你已经不再自由了……可是,傅景诚,我拜托你想清楚,当初娶我,是你心甘情愿所做的决定,如今事过境迁,就算我已经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只有碍眼的份,你把气撒到我的身上可不成……”

他已经很累了,已经没有心思和她在这儿磨嘴皮子,可是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错乱了,竟然说出了那样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后来他再仔细地回顾人生里的每一个关键性的片段,才知道什么是追悔莫及。人生早有天意,尽管此后的事情还是照样会发生,可是他总觉得,她一步步渐行渐远,好象就是由他那一番话开始的。

太阳穴那里一撅一撅地痛着,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向外鼓噪着,只是有些不得其法。他依旧在轻轻揉着太阳穴,仿佛有些心不在焉似的,半晌才冷冷地道:“董湘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非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不可。不过说开了也好,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呆这里受这份闲气,要留要走,都随你的意。可是只要你还在傅家一天,你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我劝你还是谨守做傅太太的本份,千万不要动了惹事生非的念头,更用不着拉上张绎凡还是李绎凡的,来玩这些没有必要的小把戏,我既不会吃醋也不会嫉妒,我只是会觉得幼稚和可笑,因为我根本就不稀罕。”

鬼使神差地说完了,他恍惚看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的神情,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突然有些惊慌失措地恐惧,但是已经来不得了。她的眼眶似乎正在奔涌着泪水,然而终究还是没有流下来,只是好象咬着牙根般地回敬道:“傅景诚,你够狠!”然后,就那么毅然决然地跑出了客厅,跑出了傅园。

尽管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可是他还是狠狠地将面前四四方方硕大无比的茶几一脚踢了出去,有一点疼,不知由哪里开始的,却很快蔓延到全身,疼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意,究竟是怎么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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