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心情好点儿了么?”刘明洋递给田晴一杯果汁,问道。
“一直挺好的啊,你为什么这么问?”田晴接过果汁摆弄着吸管说。(她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别骗自己了,你今天演技明显不在线,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刘明洋按住田晴摆弄吸管的手。
“原来我演技一直这么差,难怪我没有走上演艺道路。”田晴停下手上的动作低着头慢慢地说。
“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忧愁呢?你一直都那么快乐的。”刘明洋也因担心愁上心头。
“没什么的,前两天演技爆发,劳累过度,需要恢复恢复。”田晴还强拿自己开心,但丝毫没有效果。
“咱们玩儿个游戏吧?”刘明洋突然提议。
“我有些累了,不想玩儿。”田晴的声音听起来更加低沉了。
“别啊,我以前心情不好的事情常玩儿的,很有效果。”刘明洋试图鼓励田晴玩。
“哦,是么?”田晴依然对游戏提不起兴趣。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刘明洋换了方式。
“好吧,你讲吧。”田晴勉强同意,反正不让她参与就行,只是坐着听听而已。
“从前,在一个偏僻农村,有个小男孩,像村里其他孩子一样,很小起就跟着家里人一起下地干活,虽然年纪小到还没有上学,但薅草、摘菜、施肥、浇地这些农活里,每样都能找到适合他的分工,渐渐地下地干活也成了一种习惯。每年冬天,家里都会在地里为过冬的蔬菜撘上一个个长长的塑料棚,还要在上面盖上厚厚的草苫子。盖草苫子需要将一卷卷的草苫从地上抱起用力一推让草苫沿着棚面铺展开,另一头需要一个人给滚歪的草苫子摆正,不让草苫间露过大的缝隙。每个草苫子都比他自己都要重,小男孩儿自然是搬不动的,只能站在另一面给滚歪的草苫摆摆正,并吃着滚草苫档期的尘土。那个时候,种地收入根本没法支撑家庭的开支,于是父母会赶很远的路去批发市场买来各样的生活用品,趁着镇上每半个月一次的集市摆个摊,卖点儿东西补贴家用。这时候每天盖草苫的活儿就落在小男孩儿和大他几岁的哥哥身上,太阳还在半山腰时,两人便开始干活,几亩的草苫全部盖完太阳早已下了山,两人已经筋疲力尽,但还要走上几里路赶回家。但这都不算什么,在小男孩儿看来,回家路上,在田间一个个隆起的孤坟才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恐惧。每次晚上回家他都会紧紧地拉着哥哥的手,有时候哥哥也会故意吓他,松开他的手远远的跑开,他都会哭喊着在后面追,但因为能看到哥哥的身影,也没有被恐惧吓住了脚步。”
说到这儿,刘明洋停下吸了口饮料,看了看天晴。此时天晴虽然脸上仍挂着忧愁,但已经不在低头摆弄吸管,而是抬着头认真的听着刘明洋讲故事。
“可是,突然有一天哥哥生病了,爸爸送哥哥去了医院,妈妈赶集摆摊去了,只留下小男孩一人在家,当然盖草苫的活也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下午4点他就早早的起身去了田里,一次又一次用吃奶的力气将草苫抱起,用棍子顶住草苫滚过棚顶沿着棚面铺开。每一次都用耗尽他的力气,一次次的想要放弃,但又一次次的将草苫抱起、顶住、铺开、抱起、顶住、铺开……,天黑了依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直到把所有的草苫盖完。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开心,因为他已经筋疲力尽,而且天色已黑,还要自己赶路回家。他快步走在路上,不敢抬头,不小心还会摔上几跤,但每次都快速的爬起来继续跑。但不管怎样跑,总会听到一个声音在跟着他,他跑的快,那个声音就变快,他跑的慢那个声音就变慢,他停下那个声音就停下,他害怕急了!哇哇哇地哭着,继续往前跑。”
“他怎么还没到家?”田晴焦急地问道。
刘明洋对田晴笑了笑,继续讲:“大概跑了一半的路程,突然听到了爸爸喊他名字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看,向着声音跑的更快了。终于看到了爸爸,他一头扑到爸爸身上,抱住爸爸的腿,哭得更大声了。爸爸把他抱起,拍拍他的肩膀,并没有过多的安慰,而是对他说,过了今天你就不会怕了。”
“哎,总算有人来接他了,好可怜!”田晴叹着气说。
“后来,爸爸把这事儿告诉了哥哥,哥哥毫不客气的嘲笑了他的胆小,他也因此跟哥哥怄了好长时间的气。后来,哥哥每次和他去盖草苫回去,不再牵着他的手,而是让用一根竹竿牵着他走。偶尔哥哥还是会松开竹竿让远远的跑开,还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吓他,他每次都会哭得很大声。”
“哥哥怎么总是欺负弟弟啊?”田晴对“哥哥”心生不满。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每次晚上回家都牵着竹竿,握着竹竿就像握着哥哥的手一样让他感到安全,即使后来哥哥已经不在握住竹竿的那一头。终于有一天,家里人都不在家,盖草苫的活又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像上次一样,他吃力的一次又一次将草苫抱起、顶住、铺开、抱起、顶住、铺开……,知道天已黑透,才干晚。漆黑干冷的夜,没有意思灯光,他带着恐惧拿起每天握着的竹竿往走上了回家的路,这一次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紧张,更没有被一直跟着他的声音吓哭,只是紧紧的握着竹竿往前走。最后自己一个人走回了家,虽然后背已经湿透,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原来哥哥不坏啊!”天晴恍然大悟。
“是啊,哥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刘明洋接着说:“等哥哥回家后,男孩儿把自己的勇敢事迹告诉了哥哥,哥哥高兴地笑了,他也开心的笑了。”
故事讲完,刘明洋等着田晴给点儿反应,可田晴却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就这样互相对视了几秒,田晴终于露出了笑容,说:“谢谢你的故事。”
刘明洋也终于送了一口气,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走吧,去下一个景点?”刘明洋提议。
“你等一下!”田晴起身匆匆的跑开。
只见田晴跑到旁边的树丛中,弯腰寻找了半天,挥舞着一根树枝跑了回来,自己握住一头,把另一头递给刘明洋,说:“可以了,走吧!”
刘明洋笑着握住树枝的另一头,牵着田晴向下一个景点进发。
……
“那个小男孩儿是你么?”田晴突然拉着树枝站住问。
“哈哈,现在你才是那个小男孩儿,我是竹竿另一头的哥哥。”刘明洋回头笑了笑说。
“哼,谁要认你当哥哥了啊?”田晴装作生气的样子。
“那你要认我当什么?男朋友么?”刘明洋半开玩笑式的问。
“还要不要愉快的玩耍了?”田晴拽了下树枝,把刘明洋拽了一趔趄。
“哈哈,哈哈,你脸红了……”刘明洋指着田晴的脸说。
“哪儿有啊?你瞎说!”说着,田晴就要挥树枝打他。
刘明洋紧紧握着树枝,田晴竟在反力的作用下倒在了刘明洋的怀里。
刘明洋怕她摔倒,赶紧把她抱住。
田晴没有反抗,刘明洋也没有松手,两人就这么抱着,伫立在海风中。
……
之后的时间里,田晴一扫最初的阴霾,像绝大多数游客一样开心的玩儿、纵情的笑,直到码头快要关闭,才和刘明洋乘渡轮下了岛。
“我送你回去吧!”刘明洋对田晴说。
“好的,你送我一段吧,到市区我再自己回去。”田晴回答。
刘明洋开车载着田晴驶上了回酒店的路。
……
“就在前面路口停车吧。”田晴说。
刘明洋在路口打了右转向靠边停车,对田晴说:“下面的路你自己走吧,加油!”
田晴下车,挥了挥手里的树枝,笑着说:“放心,我有我自己的‘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