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岚前脚刚回到驿馆,后脚便病倒了,昏睡中她倒是得了个安静。许久未睡的如此沉了,那些陈年旧事,越发比以往更加清晰了。
“月儿,她是你妹妹嘛?”
“都说了别叫我月儿!”
“叫月儿怎么了?你我名字中都有月字,这样叫多好!”他说着吧那只小粉团子拉到跟前。
“你干什么?你会把她弄哭的……”
“怎么可能?小娃娃,你叫什么呀?”
“……”
“叫声哥哥来听听?”
“贺旭……”她开口欲打断他,却先被一声啼哭打断了。
“哇!!……”
“好了,好了,你怎么说哭就哭啊!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哇……六、六哥哥……”
“……”
在贺旭的不懈努力下,她每日多了一件哄妹妹的事。她虽多次警告却依旧半点作用都无。他总是半倚在廊前,摇着手中的折扇慢条斯理的说“她如此爱哭,我帮她锻炼一下,时间长了,日后你也省心不是。”
“强词夺理”
“哪里强词夺理了?对不对啊敏儿?”贺旭说这话时还特意低下头征询了那粉团子的意见。
“……”
“月儿,你瞧,这就没哭。”
她放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正一脸憋屈的小团子,瞪了一眼贺旭“别叫我月儿!”
“好,好,好,那就跟着卿姨叫你瑶儿吧!”
“昨日先生留的课业你完成了嘛?”她重新拿起笔,不再继续接他的话。
“没有,我又不是你们清平堂的人,自是不用守你们的规矩。倒是你朋明是位女子,却非要强扮男装去受这份罪图啥?”
她望了眼院中那干枯的没了样子的桔子树和一旁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丘,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没有分别就不算分开。不算分开嘛?那为何连半点音讯都没?他说清平堂是他最喜欢待的地方,自已便求了阿爹阿娘放自已去清平堂。按日子算起来他走了已有一年半多了,除去开始那几个月师兄偶尔会带些他的消息,就再也没了音讯。
“喜欢吃桔子?简单,改日我带你去药阁,我们药阁后山最多的就是桔子!”
“不去……”
金秋时节,仍旧未等来他的信。某日,阿娘礼佛归来。带回了一封阿爹的信,,说中秋佳节前方归。她开心极了,于是日日盼,夜夜盼,眼见明日便是中秋佳节却仍旧没有半点动静。甚至连贺旭那泼皮也莫名不知跑哪去了。清晨,她刚醒便听到前院一阵吵闹声。
“贺公子,这可使不得。大小姐说了不让任何人碰的……”
“花婆婆,放心!瑶儿那边我去说,柴火有些不够。待我将这桔树砍了,炖了这北冥的鱼,您也可尝尝鲜……”
“贺独月!你干什么!”望着被砍的只剩下了个木墩的桔子树,她真的怒了,贺旭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挥着手中的斧子。
“我刚从北冥带了条鱼回来,柴火不够了,我将这树砍了给你炖个鱼汤……”
“我不喝鱼汤,你住手!”她一把夺下那斧子。
“为何不喝?嫌有腥气?你放心,我将这鱼用药材腌一下,保正味鲜无腥味!……”他说着还晃着手中的鱼篓。
“我说了不用!你自已要是想喝就自已找个地方炖。别在这!”
“生气啦?”贺旭仍旧一副嬉皮笑脸,“不就是棵死树,若能物尽其用也不算占地方不是。改日我从药阁给你运十棵来都不……你抢鱼篓干嘛?我还没杀呢!”
她夺过那盛鱼的鱼篓,扔在地上。北冥到南楚少说也有百里,那鱼竟还活着。想必运输途中他定是废了一翻功夫的。那鱼全身通红,倒是挺好看的,张大嘴来回的在地上扑通。
“死树?贺公子身处江湖自是不会把情意放在心上。既道不同,贺公子以后还是莫要再来我镇国侯府了!”
“楚玥瑶!”
“怎么?我说的有错嘛!”
“……好,你正在气头上我不同你计较,我走……”贺旭刚迈步到门囗,想起还有鱼没拿便又折了回去。却看到她正手持鱼篓对着那树墩发呆。见他又折了回来,立刻送上了一副要杀了他的眼神。
“那,那鱼就送你了。”
贺旭走了,她弯下腰试着能不能将那断了的枝杆再接回去。她心中明白那自是接不回去的,于是在试了多次后终于那豆大的泪滴忍不住了。
“瑶儿!”听到身后的喊声,她回过头去。那人身着戎装,手持一把长剑。
“阿爹”她一脸委屈,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哟,哪来的鱼啊?瑶儿不是不吃鱼的嘛?别人送的?”
“一个泼皮无赖给的。”
“泼皮无赖?怕是那人又惹了我们瑶儿了吧?”阿爹接过她手中的鱼篓,又看了看那剩下的木墩“这树兴许还能活……”
“真的?”听了阿爹的话,她立刻两眼发光。
“真的,阿爹何时骗过你?”阿爹抚了抚她的头,抖了抖手里的鱼篓。
“这鱼挺好看,杀了倒可惜了。不如将它养起来。你阿娘还有敏儿呢?”
“阿娘带着敏儿进宫陪锦姨了……那、那个……阿爹……”
“怎么了?”见她吞吞吾吾的,阿爹停下了脚步。
“没、没事,阿爹你饿了嘛?我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她还是张不开嘴问他的事,支吾半天只好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