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份疑惑注定要在林百万心中停留很久了。吃完午饭一直到到入夜,也再也没有什么新人来和林百万打招呼。
依旧还是那群人,只是多了一些锦衣卫的大汉罢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因为大家都知道,太阳升起之时,就是林百万“人头落地”之日。虽然这两天大家纷纷被林百万“豁达”的气度感染,都对林百万即将要“死”的事情看的很平淡。但是这个时间真要到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了悲伤的思绪的。
就连林百万自己,也唏嘘不已:“儿行千里母担忧啊。虽然我基本已经安排好了所有我想到的事情,可...唉...此时倒是不舍的紧啊。”
这几天,林富贵能说的话也都说了,林百万想对林富贵说的话也都说了,父子俩人带个妹妹,就这么遥遥相对的坐着,接着灯光,谁也不说话,就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最终,大部分人扛不住都睡觉的时候,林百万收起了嬉笑的面容,带着点哀愁的说道:“老头子啊,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注意身体。少出去喝就,不要老是和别人和到深夜让仆人用马车送你回来。”
林富贵也叹息道:“你到了下面,如果缺什么了,就托梦给我,老爹给你置办。”
“黛欣妹妹你照顾好了,今年找个好日子就续娶一个,给她找个娘。趁着你还有力气,给林家再留点后人。”
“你小子如果以后当了孤魂野鬼了,也不要到处害人,老老实实的想办法投胎。”
“你房间的书柜里有一本书,上面应该写的皂化工艺方略,做东西用的。找几个工人做一做,倒是不复杂,但是那东西是个好东西。以后能成为我们林家的一个大产业的。虽然很多书我都送了出去,但是我还是给林家留下点东西的。”
“你头七记得回来一趟,我就在老家等你,偷偷的进来,莫要惊吓了他人。”
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似乎在各说各的,可是此情此景,听在他人耳中,确实有点让人眼眶湿润。
远远的,听到了打更的敲竹子的声音,细细分辨了打更的人口中报出的时辰后,林百万知道时间不多了,左右看了看,对着和林富贵一样没有睡的清风招了招手。
清风刚走近了林百万,就看到一个长条形的黑影飞了过来,赶紧用手接住,定睛一看,确是那把裂云剑。
“拿去吧,借用了几天,是时候重新还给你了。”见到清风接住了剑后,林百万出言道:“你我虽为主仆,可是我也没把你当过下人。倒是一起玩兄弟一样。那套清泉居,也就送你了罢。我走之后,林家也不会再雇佣你了,算是我给你的一份礼物。”
清风默然点头,林百万说的没错,他是个书童,林百万都死了,给谁伴读去?林府虽然富贵,可也不会养一个无亲无故的闲人的。
“那屋子里也没什么林家的东西,基本都是我个人的,也一并送你了,还有一些书,闲时可以看看。可惜了......我知道你清风和我一样看多了武林大侠的传记演义,一心想当一个侠客,但是我林百万什么都会点,偏偏这个武功还真没什么好教你的,今天本想弄基本秘籍过来,也没弄到。”林百万一边叹气一边摇头道。
清风的眼睛有点湿润了,这么多年了,要说谁对他最好,那是林百万无疑。也算沾着林百万的光,这么多年来吃喝不愁,过的日子不可谓不好。本来想着万一哪天自己有了事业的,一定要报答林百万一番。就算没有什么事业,那也这辈子给林百万当牛做马服侍他,哪知道现在突然间,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清风感觉自己内心空荡荡的,一是因为林百万的离去而伤心,二是为自己以后该做什么而迷惘。林百万不给他这些东西,他顶多也是继续换个人家当伴读,然后自己努力考一份功名。可现在有了这些东西,他反而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最后只得跪倒在地,满脸泪水的对着林百万磕了几个头,然后抱着剑离开了,背影中充满了落寞。不是清风无情,而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李百万真就这么死了。他现在只希望回去睡一觉,一觉醒来林百万还活着,并且和往常一样咋咋呼呼的和他谈天说地。
“呼~走了好,走了好。”林百万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又把目光回到了林富贵身上:“老头子,你也走吧。走吧。带着林黛欣一起走。”
林富贵本想坚持,但是看着儿子那五味杂陈的脸色,心也一痛,无奈只得借口道:“戴欣现在也出不来,还是等她能出来我再走吧。”
林百万也不说话,站起来身,抱起林黛欣,然后直接就跨过了那个似乎让一家人天涯永隔的透明墙壁,轻轻的吧她放在了林富贵的怀中,自己又慢慢的退了回去:“时间快到了,还是走吧,省的人多了麻烦。”
林富贵痴呆呆的看着林百万,但是眼神中似乎想要询问什么。
林百万只是对着他摇了摇头。
一咬牙,林富贵也回身走向了远处。而此时,天边已经渐渐看到了一点光亮了。
“该走的都走了。我们也启程如何?”看着渐行渐远的林富贵,林百万自言自语到。
“我本以为你真的不惧生死,没有任何留念的。”一个神秘的声音传来。
“怎么可能嘛,您老也太高看我了。我也是人生人养的,自己血亲就在面前,怎么可能没有留恋?”林百万答道。
“既是如此,为何不一开始就选择跪拜一宿然后出去和家人团圆,岂不是更好?”这神秘的声音自然就是澜瑜佛了。
“有些事可为,有些事必须为。期初我只是以为愚夫愚妇的迷信把戏而已,所以才敢上前阻拦。哪想到后来真出来了个神仙,那时就已经在我计划之外了,其实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但是际既然做了,也无可挽回,不如干脆做到底。可在后来,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神仙居然性格挺不错的,还给了我机会。既然有机会,我就得抓住不是?”林百万此时话语中虽然还有悲伤之意,但是渐渐的也恢复了他那玩世不恭的口气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启程把。”听到了他的回答了,澜瑜佛知道林百万心意已决。
“走吧。”
就在朝霞升起的一瞬间,天地间忽然佛光大盛,让所有已经醒来或者暗处一夜没睡的人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等到佛光消退之后,本来困林百万圈内的柴火堆消失了,反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木制莲台,散发出阵阵清香。
莲台中间放着几页纯金的“纸”,上面记述了这次事情之后的处理的事宜。而这张纸的旁边还有一只钟玥送给林百万的发簪。
林百万从此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