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杀死了多少人,司徒金戈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一个身体被劈了一半的千金会的弟兄,血淋淋的肚肠流出身体,他睁大眼睛看着司徒金戈,那种接近于疯狂和迷恋的眼神,似乎是在诉说着自己无尽的敬意与疯狂的痴恋。
忽而,一个手提大刀,身穿金色铠甲的皇族士兵看清楚司徒金戈的脸,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跟他们打了一天拉锯战的白衣少年,居然不是司徒宇轩,他刚要开口叫出声,司徒金戈抡起大刀硬生生砍断了士兵的头颅!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这是一场残酷的不可能胜利的战争,司徒金戈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下,火光冲天,血流成河,尸耶遍地,他们是依然那么信任她!尽管最后跟着她的结果是死路一条,他们仍然没有一句怨言!
有那么一刻司徒金戈突然开始质疑,为了保护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人,牺牲了这么多无辜可怜的生命,这样算不算是自私呢?
当于三三看着司徒金戈莫名其妙开始发呆的时候,他的心突然紧紧地揪在了一起,尽管是他们所向披靡的金爷,尽管是他们无所不能的五小姐,可是她毕竟只有十四岁,面对这样一幕幕残忍血腥的死亡场面,她还是会怕,还是会颤抖!
于三三一边甩着有些肥胖的身子挡掉敌军的来袭,一边冲司徒宇化喊道:“五小姐,不管你是以前的金爷,还是现在的五小姐,不管是以前的千金会还是现在的千金军,我们跟随的永远是那个坚强无比,所向披靡的你!就算是为了你死,我们都是心甘情愿!二公子,快带五小姐走!”
于三三这一嗓子确实没白喊,居然喊醒了处在高度自责中的司徒金戈,她突然想起了阿东,阿东好像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两行清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她不能死,她要活着,那么多兄弟为了她而倒下,她要把那些死去的兄弟的日子一起活回来!她要比以前活的更精彩!
喊声,杀声,震耳欲聋!
二哥一身黑袍早已经被鲜血浸红,头发散乱,额头不停地滴着血,可是他的嘴角却带着笑,那是一种畅快淋漓的笑容,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司徒金戈在这一刻突然读懂了她的二哥,她生平最瞧不起的哥哥。
“戈儿!”司徒宇化三步并作两步,急速跑到司徒金戈面前,一把将她携入腋下,飞身跃入已经被血浸红的白色宝马之上。
司徒金戈紧紧地抱着二哥的腰,却发现满手全是血,二哥的腰间潺潺流血,一路洒下,竟然染红了枯黄的小草和灌木。司徒金戈试图捂住伤口,不让它再流出血来,可是伤口是在太大,已经撕裂的不成样子。
而此刻,远处传来于三三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五小姐,保重!于三三只能护送你到此!”
百余把刺刀同时砍向于三三肥胖的身体,那声音吭哧吭哧像是在砍一个装满了荞麦的麻袋上。
“不!”
司徒金戈握紧的拳头。眼睁睁的看着于三三被皇族士兵的屠刀砍的稀烂。眼泪不停的流,不停的流。她要看清楚,她要看清楚是谁杀了自己的兄弟,她不会放过他们,一定不会!
司徒宇化轻轻的抚着金戈的散乱的发丝,脸上露出一丝心疼的神情。到底,不过是个孩子!再坚强也有脆弱的时候!
“驾!”
司徒宇化策马狂奔,从南山最狭窄的凤头峰上来回的闪躲迂回,居然甩掉了不少的追兵。
“戈儿,咱们弃马,绕道赶往山下吧!”
月色清冷,洒在司徒宇化的身上,司徒金戈清晰的看到此时二哥的嘴唇都已经发紫。
“好!”司徒金戈第一次那么温顺的听从他的话,像一个久居闺阁温柔的小妹妹一样,仰望着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哥哥。那种兄妹之间浓厚且依恋的感情用任何语言都难以表达的清楚。
可是当司徒宇化双脚刚一着地,立刻跌倒,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二哥!”司徒金戈忽然慌了神。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放到二哥的鼻翼下,还好,有鼻息,二哥没有死!司徒金戈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司徒金戈定了定心神,用牙咬住里衣的绸缎稍一用力,刺啦一声撕下一大块布,刚好能包住二哥的伤口。
处理好伤口之后,司徒金戈扶着二哥站起身来,将二哥的滴着血的外套绑在马背上,说道:“好马儿!快快下山吧!把坏人引开,你的主人才能得救!”
马儿仰天嘶叫一声,仿佛能听懂司徒金戈的话一样,朝山下狂奔而去。
山上的风本就比山下风来的的更加刺骨,更何况司徒金戈正处于凤头峰的顶处。司徒金戈这会儿已经冻的嘴唇发紫,两只眼皮不断地打架,大口大口的不停咳嗽。而司徒宇化前半夜都是睡的比较沉,到了大概子时才睁开了眼睛。
“二哥!你醒了!”司徒金戈悬在嗓子眼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戈儿!二哥没用,让你担心了!”司徒宇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的说了他醒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二哥莫要瞎说!赶紧带着戈儿离开这里吧!”司徒金戈今儿就不能听到二哥说话,他只要一说话,她便忍不住想流泪,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今天一天把十四年没有流过的泪全部流干了!
“戈儿!你怪过二哥以前对不你好吗?”司徒宇化使劲的用力坐起身来,将大手放在金戈的脸上来回的摩挲着。
司徒宇化手中干涸的血弄脏了金戈的脸,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
“没有!二哥对戈儿一向很好!”
“撒谎!你打小就是这幅样子,天塌下来好像也与你无关!可是小五你知道吗?那个金凤荷包,是二哥花了多少心血,拜托了多少人,跑了多少地方才找到巧手裁缝为你做的,可是你却连看上一眼都不看,便丢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