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西西沉默了一会儿,开腔道:“我的能力叫‘永不消逝的电波’,可以通过脑电波与一切有自主意识的生物交流,还可以化作实体,也就是把这个杯子举起来的程度吧。”
“很有用的能力。”云深哑声道,突然觉得她们两个眼看就要渴死的人担忧全人类的命运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看样子我们是产生抗体没有失控的人,带变异因子的东西都不能吃的话我们怎么办?我真的快渴死了。”
钟西西想了一会儿,眼前一亮:“解构!用你的能力试一试。变异因子不是只是融入了非生命体而没有改变其性质吗,那把它们分离出来是不是就行了?”
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云深认命地把右手食指指尖点在了水面上,脑子里转着要把变异因子分离出来的想法。当她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是很傻的时候,就看见水中的红色一点点攀爬上了她的食指,没过一会儿水变清了,她的食指则好像包裹了一层暗红色的雾气一样朦胧起来。
云深下意识地甩手,那层红色的雾气就这么轻易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她再去点一下水面,这次意识里的分析变成了:
【物品:干净的水】
【性质:水是什么性质自己不知道吗,不过目测马上要被喝掉。】
【温馨提示:虽然暂时去除了变异因子,不过鉴于其传播速度很快,建议在五秒内喝完这杯水】
云深迅速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把她伸了好几次手进去的剩下半杯水全灌进了钟西西的嘴里。
“啊——”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久旱逢甘霖的感慨。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发现精神状况都没出什么问题,于是云深如法炮制又解构了两大杯水,终于把两个人都喝撑了。
“嗝。”钟西西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拍拍云深的肩,“干得好小宝贝,以后全靠你活着了。”
云深看看表,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然而血色的天幕下并没有半点破晓的样子。远处的声音逐渐增多,云深现在可以确定之前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幻觉了,并且还多出了各种各样嘈杂的声响,京都正在渐渐从沉睡中苏醒。
钟西西喝了水后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这才没良心地想起来自己二十公里外的老爹老娘和弟弟,恹恹地戳着手机:“也不知道我爸妈和我弟怎么样了,没网没电的也没法联系......”
“走吧。”云深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道,“那就去你家看看。”
“深深......”钟西西眨着眼抬头看她,“不行,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呢,我自己去就行了。”她顿了顿,又犹犹豫豫道:“嗯,你要不要看看你爸妈怎么样?”
爸妈这个话题早就被云深列为此生禁忌话题之一,闻言她脸色冷了下来:“祸害遗千年,他们死不了。”
不等钟西西松一口气,云深已经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之前爬山时候两人买的硕大的登山包了,一边翻还不忘催她:“快快快,行动起来,洗脸刷牙穿衣服!”
这次钟西西没再拒绝,立马跳了起来像只兔子一样蹦进了卧室。
两人收拾好自己之后又往包里塞了一些食水和生活用品,直到把包塞满了才停手。然后她们又来到厨房,一人拿了一把水果刀,这才背着半人高的包跑出了门。
幸亏两人住的不是高层,在电梯罢工的情况下下楼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云深仗着自己身高腿长抢先一步跳到了单元门前,伸手就去转门锁——
“咔哒”一声脆响,单元门开了,云深却后退了一步,差点被身后跳下台阶的钟西西撞一个趔趄。
钟西西倒吸一口冷气,刚想抱怨两句,就见云深左手后移按住了她的右肩并微微用力,右手水果刀背在身后,刀尖上闪过一点冷白色光芒。
多年来的默契让她迅速闭了嘴,默默握紧了刀躲进云深背后的阴影里。
这一串动作只发生在一两秒之间,钟西西刚藏好自己门就被从外拉开,一个矮胖的黑影显露出来:“云深?”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云深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是居委会的李阿姨,热衷于调解邻里纠纷和传播家长里短,和云深两人住同一栋楼,平时也算是有点交情。
她打了个招呼:“李阿姨,是我。”
“哎哟这黑灯瞎火的,吓我一跳。”黑影向前走了一步,李阿姨的模样显现出来,仍然穿着她最爱的那一套红配绿的衣服,“睡到半夜被渴醒了,才发现这一片儿都停电了,我就出来瞅瞅,你这么早干嘛去?”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云深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挪了挪身体将钟西西挡得更严实了一点,谎话说得无比自然:“我——我跟朋友约好了今天去爬山来着,正要去集合。”
“唉你们小年轻就是有精神,我还是赶紧回家补个觉吧。”李阿姨说着打了个哈欠,拉开大门顶住,“那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李阿姨看起来很正常,应该不是第二种进化者。可解构显示的情况一共就三种,李阿姨既然活着就应该成为了第一种进化者,可她为什么只字不提,仿佛这只是一个最平常的早上?
看着李阿姨平静的眉眼,疑虑浮上云深的心头。或许她还没发现自己的能力,云深只能得出这一个合理的结论。身后的钟西西戳戳她的腰,云深意识到自己停顿的时间有点久了,急忙应道:“那我就先走了。”她谨慎地迈开步子,钟西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泼墨般的阴影里。
刚走上前两步,云深便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她想拽着钟西西后退却已然来不及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原地,而门边矮胖的黑影却以一种与其形象极为不符的速度冲了过来,手中一把尖刀眼看就要切开云深的脖子!云深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挣开这无形的束缚,正绝望的时候耳边传来钟西西一声尖叫,李阿姨突然像被人抓住脑袋狠狠打了一拳似的向旁边一偏,与此同时云深被钟西西使劲一拉——刀尖贴着云深的肩膀擦了过去,衣衫迅速被鲜血浸湿。
被钟西西这么一拉,云深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她急忙拽着钟西西跳到了门外。还没来得及关门,李阿姨就像发狂的野兽一样猛地转身冲了出来,目标正是不知什么时候被定身了的钟西西。云深急忙挡在钟西西身前,忍痛将水果刀用力向前一刺——落空了,因为紧张,她刺得太早了,李阿姨还没扑到那么近的距离。
李阿姨的嘴角露出了嘲弄的微笑,微微侧身来躲过那把颤抖着的水果刀,心中充斥着对即将飞溅的鲜血的渴望。只听“哧”的一声轻响,李阿姨的心脏被云深手中拉长成锥子形状的水果刀刺穿,锥子尖甚至从她的后心透了出来,浸透了黑红色的鲜血,而她的刀尖正顶在云深的脖子上,再向前一寸就会刺破颈部的大动脉,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云深眼看李阿姨的眼睛一点点失去光彩,松了口气,抽出手里变形的水果刀后退一步,李阿姨的尸体便轰然倒地,散发着腥味的血液在她身下泊泊流淌。
“深深!”钟西西又是一声尖叫,冲过来打量云深,“你没事吧?你流血了!”
她这么一说云深才感到一阵眩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脖子也在流血。她嘶嘶吸着冷气掏了好几张卫生纸按在脖子和肩膀的伤口上,忍着火辣辣的痛苦安慰钟西西道:“小伤而已,一会儿就不流了。”
与伤势相比,更叫她在意的是方才的战斗中她想明白的问题。云深的目光在李阿姨的尸体上流连,轻声说道:“我们都想错了,这才是第二种进化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