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他哪里有时间在这里待上十年!
许凡是一个孤儿,自小便由祖母独自抚养,除了他之外,祖母膝下还收养着一个女孩落英。
过去的十四年里,祖母一直精心呵护着他和妹妹二人。
想到祖母脸上和蔼的笑容,想到每次他从学堂回来落英都早早的在家门口等着他的样子,许凡清澈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芒,心底涌出一股暖流。
一瞬间,仿佛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一样,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今年祖母已经年过七旬,一家三口虽然日子苦了一些,却也是其乐融融。
可是,那群可恨的恶人!
想到这,许凡那原本清澈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家中祖母仍在重病之中等着人参救命,他现在却被困在这无法离开这里。
郎中说祖母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月,而今天距离他离开家已经足足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什么记名弟子,什么灵云宗,什么修仙门派,这些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许凡现在心中所想的只有家中的祖母和妹妹。
蓦然,许凡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就算是回去祖母很可能已经不在了。更何况,回去了又能怎么样,他千辛万苦寻得的那两支人参现在已经到了别人的手里。
没有人参,就无法救祖母的命。
……
许凡缓缓抬起头远望着头顶,视线里,太阳正努力的向上攀登着。万里晴空,骄阳似火,一一倒映在他那双黑色眸子里。
他就这样直视着天空中那一团炽热,这一刻,心中仿佛有一团火苗悄悄燃起,这火苗就如同新生的婴儿一样,越长越大,越长越大。
慢慢的,小火苗成长为一团熊熊烈焰,并且开始向四面八方疯狂的蔓延。
阳光刺痛了双目,他却犹如未觉。
良久之后,许凡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去。转身之时,一对黑色眸子又变回了清澈见底的样子,不见一丝异色。
……
在灵云宗,有记名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之分。
像许凡这样的记名弟子,足足有数百人之多,是灵云宗地位最低的一种。平日里,记名弟子大多被安排去做挑水,砍柴,清扫等等杂务。
这些杂务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容易,做起来却是困难无比。
就拿挑水来说,由于要走很远的路,光是上山,下山,每天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要数个时辰不止,算下来,一天从早忙到晚都挑不了几桶水。
不但如此,如果完不成当天任务的话,晚上连饭都没得吃。
而这就是灵云宗的规矩,美其名曰磨其肌肤,锻其心智。
在这里,记名弟子皆是由一名姓刘的师兄所管理。
刘师兄是灵云宗的外门弟子,和记名弟子不同,外门弟子是不必做杂务的。为了避免耽误自身的修炼,刘师兄便指定记名弟子中和其相熟的二人来代其管理其余一众记名弟子。
这二人就是昨日抬着许凡回来的那一胖一瘦两少年,这两少年性情狠厉,第一次偷跑被这二人发现后,许凡差点被打断一条腿,在床上足足躺了七天才能下地。
第一次偷跑失败后,他的名号便在一众记名弟子中响亮了起来,大家都知道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想要偷着逃离这里。
在灵云宗,记名弟子虽是最下层的存在,但是却意味着从此有了成为传说中仙人的机会。
仙人,有的又称其为修仙者或者修真者,实际上这三者是同一个意思,都是人世间普通人对那些修真炼道之士的称呼。
这些修仙者,无一不是身怀绝技,有着飞天遁地,翻云覆雨之能。
除了这些之外,他们和普通人相比还有一点莫大的区别,那就是寿元。在世间,普通人八旬,九旬已是高龄,能够过百岁的更是是寥寥无几。而仙人,在普通人的眼里,那可是长生不死的存在。
能够成为灵云宗记名弟子,那可是天大的机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其他记名弟子每一个都是通过重重考核才来到这里的。
许凡这个走狗屎运的家伙,竟然误打误撞的成为了灵云宗记名弟子。如此机缘就在眼前,他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竟然视而不见,竟然还想要偷着离开这里。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其他人眼中看来,许凡的行为就是一个懦弱无能,胸无大志的废物。
许凡不知道,第一次偷跑失败后他的名字就成了其他记名弟子讨论的对象,大家都知道有一个新入门的记名弟子整天想着从这里偷跑,所以,不论他去到哪里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一点也是他第二次和第三次逃跑失败最大的原因。
意识到这些后,为了尽量不惹人注意,第四次他制定了相对周密的计划,特地选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逃跑。
原本以为这次定能成功,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不但如此,昨夜还是刘师兄亲自将他逮了回去。
实际上,他前几次偷跑的事情,早已经被那一胖一瘦两少年报告给了刘师兄,而刘师兄只是由于忙于修炼才没有时间理会他而已。
想到昨夜刘师兄狠狠抽在身上的那两鞭子,许凡心中暗道:“不知今天这位刘师兄会做出什么惩罚。”
对于记名弟子来说,惩罚就是加重每日的任务。
自成为记名弟子那天起,许凡每日的任务是挑水,一天要挑够十桶水才有饭吃。
十桶水,意味着一天中要上山下山五个来回。然而,许凡每天从早忙到晚最多也只能跑两个来回,也就是四桶水而已,距离十桶水差了一半还多。
第一次偷跑被抓后,每天十桶水翻倍变成了二十桶。
之后,第二次偷跑被抓后变成了四十桶,而第三次偷跑被抓后则是变成了一百桶。
对于许凡来说,一百桶和十桶没有区别,因为两样他都完不成。
其实,前三次不论处罚加到多少,对于许凡来说都无所谓,因为他心底一心只想着离开这里,管他惩罚多少呢。
而现在,既然无法离开这里,他只能在默默在心中祈祷家中病中的祖母和妹妹能够平安无事,只能认命待在这里。
既然决定要待在这里,惩罚对于他来说就不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