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前期布局的时候,背后有两路增援人马正在赶来,一路是来为他补充兵力的李魁,一路便是收取凤阳一带进而奇袭应天的陈祝之。这两步后招前期都没什么意外,李魁已经赶到丹阳与何苦汇合,陈祝之也轻松拿下了凤阳。但是陈祝之离开凤阳之后便意外连连,原有的计划也基本是废了。
何苦本想把清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这边来,这样陈祝之隐蔽过江,便可以奇袭应天了。丹阳战局虽然陷入了僵持,但声势浩大,清军的注意力的确都在这边。陈祝之也是一路狂奔,唯一的目的便是抢速度,想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他刚出凤阳遇到了意外。
陈祝之先是在池河、嘉山一线被清军哨探发现了踪迹,然后又在滁州遭遇了大队的清军主力。陈祝之起初只是以为行迹暴露,想着消灭了这些清军,继续高速推进,还是能够抢渡长江的,但两边真拉开阵势打起来,他就发现自己错了。清军兵力众多,足有三万以上,而且战斗力非常强悍,绝不是一般的留守部队。
陈祝之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清军的主力给埋伏了,但两军已经全面焦灼在了一起,他想撤也撤不下来了。好在陈祝之所部的四卫人马,也全部都换装了登云式步枪和新式火炮,火力比较强悍,虽然清军兵力有优势,陈祝之也不如何吃亏。所以陈祝之一边向扬州传信,要求张南随时准备增援自己,一边拉开阵势准备和清军大干一场。
双方交战一天之后,陈祝之所部不得不陷入了守势,但在战损比例上却是大占便宜。总体上来说,便是登莱军打赢了战斗,但是清军在战略上占据了优势,两边可说是平分秋色。但陈祝之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清军似乎不想恋战,他们急于摆脱陈祝之。
不过才刚打了个开场,胜负根本没分出来,清军却急着要走,这让陈祝之很好奇了。战场上捡了个舌头回来,陈祝之连夜审问了俘虏,然后他便有了无比意外的发现。清军的确不是滁州的守军,他们是从应天来的,不过根本没人想要埋伏陈祝之,两军是凑巧撞到了一起。至于三万多清军主力为什么会出现在滁州,俘虏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应天府对于南方各省和汉人来说很重要,但在清廷眼里可就没那么重要了,起码绝对没有北京和多铎重要。所以虽然何苦步步进逼,镇江局势非常紧张,但多尔衮也不想让多铎再留在应天了,他急需多铎回北京和他一起稳住河北局势。应天有勒克德浑驻守足矣,而且有洪承畴帮衬,想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多尔衮一再催促,多铎只能带上了自己的镶白旗精锐,押送着这次南征的缴获,踏上了返回北方的归途。结果时间上刚好,多铎一到江北,直接和陈祝之撞了个满怀。环滁皆山也,在这么个地方相遇,多铎想绕路走都没机会,只能硬碰硬的和陈祝之干一场。
怼上了多铎,陈祝之很兴奋,但是多铎带着的战利品让他更兴奋。多铎要带回北京的,可不仅仅是他缴获的财宝珍玩,还有众多活人,比如明室亲贵和应天的一众大臣,其中便包括弘光皇帝朱由崧。何苦这次动兵的目的便是营救朱由崧,陈祝之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一面分兵堵死了多铎的去路,一面派人紧急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何苦。
“皇兄在滁州?多铎跑的是时候啊!”何苦惊闻消息,一时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朱由崧若是被关在应天城里,他想营救可是千难万难,毕竟打下应天容易,确保朱由崧的安全很难。朱由崧若是不幸被大炮给轰死了,何苦肯定还要被士绅们栽上一个戕害兄长的罪过,政治上不但不能翻盘,反而会更加的不利。朱由崧在野外营地里,这救援难度可就低的多了,但是滁州这个地方实在是不好。
多铎面前除了陈祝之之外,根本没有登莱军的其他部队,腾胤玉远在归德,张南的扬州也不近。多铎只要甩开陈祝之,面前便再无阻拦,他大可一路狂奔逃到开封去,然后经开封返回北京,何苦再也没地方堵他去。陈祝之所部骑兵很少,主要都是步兵。阵地交火,多铎干不过他,但若是多铎只想跑路,陈祝之想拦住他可也很难。
“传令水师陈天荣立刻西进,至扬州江段接应张南。同时令张南火速南下,配合水师立即过江攻击镇江!”何苦要继续造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镇江府来。
“李魁,你接替我指挥丹阳战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给我拖住马承忠和孔有德!”何苦不仅要挤压镇江,丹阳的战事也还得继续。
“七哥放心,那滁州祝之那边……”李魁不太立即何苦的部署。
“龙骧卫、重骑兵都司陷阵卫,马上全骑集合,随我渡江回北岸!”何苦要亲自去滁州。
“七哥,是不是把羽林卫也带上,军中的马匹都集中起来,也能给他们凑够坐骑的!”李魁见何苦只带万余人,生怕何苦兵力不足。
“来不及了!部队要用的马匹星散在各处,都抽出来太耗时间。而且龙骧卫和陷阵卫全骑出发,都一人三马,羽林卫临时征调马匹也跟不是他们的速度!祝之那边还有两万多人,清虏也不过三万,我们兵力上不会吃亏!”何苦也想多带点人,可惜时间太紧,来不及了。
直属亲卫部队训练有素,所以两卫骑兵很快完成了集结,何苦当夜便渡江返回北岸,之后便连夜冲向了滁州。张南的加入,一下子让应天周边的形式紧张了起来,长江两岸清军各部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老谋深算的洪承畴似乎什么都能猜出来,但这次他也猜错了,他还以为登莱军骤然投入大量兵力,是想发起全面攻势收复应天呢!
何苦不眠不休,连续奔驰两昼夜,终于赶到了滁州北部地区。这里的战斗依然还在继续,清军的游骑还在四处冲杀,登莱军也分散成了以百户为单位的火力点,四处截杀着清军。两边的零星交战随处可见,但大部队却连影子都没有。心急如焚的何苦,直到傍晚,才在嘉山一带找到了陈祝之,但是清军大部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祝之,清军大队呢!多铎呢!我大哥呢!”一嘴沙土的何苦,跳下马之后,连沙土都没吐,急切的追问起了清军大部的动向。
“七哥,对不住,我没能拦住他们,一个时辰前他们冲过去了,实在是追不上!”陈祝之一脸的愧疚。
一切皆如何苦的预料,几乎全是骑兵的清军,机动能力太过强悍。陈祝之能封锁一些要道,却无法把每一寸土地都封锁起来,火力阻击也不能彻底封死道路。清军抛弃一部分大件辎重后,还是找到了空子,大部冲过了陈祝之的封锁线。陈祝之及时发起了追击,但也只是打散了清军的后卫部队,还是没能把清军留住。
“追!”一个时辰,何苦要把这一个时辰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