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意是被一股钻进鼻子里的油香味给唤醒的。
梦里她正站在一家早餐店前，握着刚刚买好的煎鸡蛋就要下嘴，却突然间呼吸困难了起来，鼻子被不明物体堵塞住，只能用嘴巴大口大口喘气。
场景又突然转换，白天骤然转为黑夜，气温也突然升高起来。她躲进了山洞里避开陌生人的追赶，却越发觉得氧气稀薄。
“哗”地一声，一股劲风从她面前吹过，她猛地睁开眼睛，“倏”地坐起身来，迷蒙地看了看右侧的窗户，清晨的阳光很耀眼。
“是梦啊……”她自言自语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鼻子又闻到了梦里煎鸡蛋的味道，“好香哦……”
她眯着眼凭本能地嗅过去，鼻尖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鼻子不痛却还是有点酸酸的。她捂住了鼻子，吊着眼睛往上瞧过去，对上了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睛：“早啊。”对方主动打了招呼，身上的涂鸦T恤衬得他健美阳光得不得了。
“你……”她混沌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迅速想起昨晚的事情，吞了吞口水，有些憨憨地开口，“早。”
顾知意闻到他身上刚沐浴过的味道，鼻子抽了抽，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是她的那一瓶。
向以慎倒是没看出她的心思，端起放在床头的那盘煎蛋和培根，说道：“去洗漱，早饭已经做好了。”
“噢……”她听话地下床，在穿上拖鞋后又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像自己小说里的卑微女主角一样。
洗漱完后她走到饭桌前，在向以慎对面的位置坐下，有点紧张地在桌下搓搓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向以慎见她坐在了对面，先是挑了挑眉，站起身把两人份的早点推到了她那边，自己拉着椅子坐到她旁边去：“吃吧。”
他给她倒了一杯刚热好的牛奶，认真地吃起自己盘子里的煎蛋。
顾知意把烤好的土司夹上培根，咬下一口满足了自己饥肠辘辘的胃。
“你玩过打地鼠的游戏吗？”向以慎边在吐司上抹酱边说。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得有点懵，愣愣地嚼了嚼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才又说：“那种街机游戏吗？”
“对啊。”
“有玩过，越玩到后面越难，就常常打不中了。”
“嗯～”他转过头笑眯眯地看她，“刚才叫你起床的时候你就很像那个游戏里的地鼠。”
“……”她一口煎蛋刚送到嘴边正要吃，听到他这么说，又呆呆地看着他，嘴巴合也合不拢，“啥？”
“我先是叫你，你没反应。我就用手指捏住你的鼻子，以为你会醒来，结果你反而钻进被子里去了，还越钻越里面。我怕你把自己闷死就直接掀开被子，你才醒来的。”他伸手把她那口煎蛋送进她嘴里去，“钻被子的时候真的蛮像地鼠的。”
她的脸又“唰”地一下开始发烧，红扑扑地像刚做完运动那样，下意识地把那口煎蛋咽下去，又猛地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欸～原来你这么会脸红噢？”他捉弄似的弯了弯腰，凑到她跟前看她，“之前不是很伶牙俐齿的吗？还对帅哥有免疫力的哦？”
她抬手把他的俊脸从自己面前推开，两个人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她才有点羞恼地说：“之前你也没有这样耍无赖啊！”
他右手扣住她触摸到自己脸的手腕，轻轻一撑就变成十指紧扣的姿势，笑着说：“很可爱哦。”
“碰”！她只觉得自己大脑里有什么炸开了，像鞭炮一样炸出很多浓密的烟雾又隆隆作响，咚咚咚地和心跳声一起越来越快。她紧张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扣得很紧，根本让她无法动弹。
眼前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离她也很近，嵌在眉毛下的那对琥珀玻璃珠子似的眼睛满含笑意地望着她，有一点恶作剧的神色又有点温柔在里面。
老天啊，她从前只把向以慎当作一个遥远的暗恋对象喜欢着，他成为明星后这种喜欢就越发像是每天给神明供奉祭品一样虔诚而神圣。
因为知道他离自己很遥远，是触碰不到的人，所以什么也不敢奢求，就连幻想都有点像少了盐味的清汤，不敢多点什么旖旎的色彩。
她一直是像赌运很烂却又嗜赌的赌徒那样在喜欢向以慎的这场赌局里难以抽身，一直是满盘皆输的。
而现在，她却突然连本带利地赢了几十个亿一样，被他牵着手注视，优美的声音说出来的都是对她的赞美。
“极限了……”她喃喃地说了三个字，他都还没听清，就看见她一边鼻孔流出了鼻血，滴在了她白色的居家服上。
向以慎错愕地愣了几秒，随后拉她进了浴室，用冷水给她拍打后脖颈，又急急忙忙找来纸巾给她堵住流血的那边鼻孔，处理了几分钟才又把她送到椅子上坐好。
她尴尬地靠坐在椅背上，想露出点笑容糊弄过去，谁知道向以慎又走过来关切地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头晕，倒了一大杯水要让她喝下去消消暑祛祛火这样子。
他靠过来的时候身上沐浴乳的香味又钻进她那个还没有被塞住的鼻孔里，自己日常用的香味从他身上传来又混合一点他的气味，脑子里就开始莫名地想象浴室里喷头淋湿他茶褐色的头发，修长的手指穿过短发时带着温热水珠的那种情景。
“怎么不说话了？”他担心地凑近她，毫不知情地掀起额前的碎发想试试她的体温。
“轰”地一下，她瞪着他靠近的脸，原本没事的另一边鼻孔也突然流出鼻血……
向以慎慌乱地又去抽纸给她堵上又掏出电话着急地想打给助理要他开车来接他们去医院做检查。
顾知意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两个鼻孔都塞着纸团的模样看上去很滑稽，声音也因为呼吸不顺的缘故而有点怪异：“我没事啦……”
“没事你流那么多鼻血？！”他打完电话把手机放回衣兜里，坐在她身边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常吃上火的东西？火锅？巧克力？瓜子？房间里也没个加湿器。不行，我今天就去超市买一个回来放你卧室里。”
“……”她红着脸沉默着看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垂涎他的美色才流鼻血的，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不需要做检查。
方又礼车开得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她公寓楼下。
向以慎做好准备拉着她下了楼梯，把她塞进后座上自己也上去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关上车门就往市医院的方向过去。
方又礼好奇地透过后视镜看着被纸巾塞满鼻孔，上面还有一点血迹渗出来的顾知意，说道：“以慎哥，已经联系好了熟悉的徐医生。还是一样从后门进去就行。”
“知道了。”他握着顾知意的手，见她还是满脸通红的样子，情绪也不好了起来，“很热吗？脸怎么那么红？要不要开空调？”
“不用不用！”她连连摆手，看了看驾驶座上的方又礼，羞于解释的心又加重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