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将她们带回来,即使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我决不能让她们受到如此的耻辱……”织女站在祁将军面前,在主舰的密室里,虽然是女战士统一的装束,却有公主殿下的威严。在知道河鼓一星恶战中,死伤惨重,其中还有许多女战士惨死之后,织女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战争,不可能没有死伤,既然是参战其中,就要用勇气面对死亡。”祁将军看着织女悲伤的眼睛,他无言安慰,战争本就是残酷的,既然选择参战,就意味着死亡,这个道理谁都懂。“女战士,也是战士,担负着同样的职责。你不也是如此吗?在这场恶战中,你就是普通的战士,不是天帝的女儿。”
祁将军脸色冷峻,他看向织女的眼神带着威严和一丝怒意,在织女看来只是那些女战士,但作为织女星的主帅,他思考的是整个战役,以及数百万兵将的性命。他当然理解织女此时的心情,也知道她话里的意思,遗憾的是,在有些时候,他也是无能为力的,毕竟战争并不总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我当然知道,但是她们是不一样的。”织女的声音显出一丝疲惫和悲伤,虽然她知道私下里找到祁将军多半无济于事,但她还是心有不甘。原本还想固执己见,想要说服祁将军,但也知道不可能的,便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你可以不管,但织女星的公主殿下会信守承诺;你可以无动于衷,但顾及战友之情的人,绝不会薄情寡义。”
“我答应带她们回到织女星的,就一定要做到。”织女说的斩钉截铁,她并没有因祁将军的拒绝而愤怒,只是心中悲哀,也是一种无奈。既然如此,只能由她来为那些战士收尸,这就意味着她要孤军深入,面临危险重重。有些事,必须去做,这不是倔强和执念,而是承诺,如果失信于人,如何能屹立天地之间?即使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织女带着本部战士匆匆离开主舰,祁将军没有阻拦,也没用军纪制止织女的轻率举动。或许他也有这样的情愫,希望把每一位阵亡的将士带回故土,遗憾的是,没有时间让他这样,也没有时间让他悲伤。其实他有些庆幸,织女仍有性情和仁慈,也有善良和纯粹,这些如果真的在战争中缺失了,便是真的痛惜。
“庞,”祁将军沉声对外面的庞副将说了一句,庞没有任何声响,神情却是一振,“你派出亲信沿途护卫织女,不能有任何闪失。”他有些感伤地说道,这或许是他做出的一次艰难决定,将织女独自暴露在这颗死星上。
“她是去收罗尸体的,我不想见到的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祁将军没有再说什么,这颗孤独的星球,或许是所有人的死地,就连他也被这种死气不断侵蚀着,人该何去何从。被派出去支援织女的,正是强硬的楮校尉和隆校尉,他们仅带了六百兵将,都是轻装,他们分散开来,如沙粒一般散尽死气沉沉的山峦之中。
在他们的上空,是一艘轻型战舰,造型古朴,身上覆盖着厚重的符咒和纹饰,当这些符咒和纹饰遇到一丝光亮的时候,肉眼的视觉是看不到整艘战舰的。这是天帝特意为织女打造的,可以说是天帝曾经征战四方的时候使用的战舰。轻易织女不会使用,但这一次她要为那些死去的女战士正名,属于她们的荣誉,要用这艘战舰来承载。
至今没有谁知道织女存在,毕竟谁都不相信天帝会送唯一的女儿来到战场,谁也不相信高贵的织女,就是其中最普通的战士。而这个超级庞然大物以后的最终掌控者就是她,这一次由她带领,这里所有女战士都是她的心腹,确切地说是天帝的心腹。不过,战舰缓缓离开,似乎在告诉祁将军和所有人,真正的力量即将属于织女,这颗高度文明的政权将逐渐向她倾斜,最终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已经独立了。
曾经织女不知或不屑这些所谓的政权更迭,现在与往昔或许不同了,特别是她看到了战争和死亡,以及经历了战争和死亡之后。当然祁将军是坚定忠于天帝和她的,成为战士不仅仅是织女的意愿,也是天帝的想法。人只有经历过残酷的现实,才真正明白人生,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才知道身负的职责,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战舰穿梭在团团迷雾之中,那些高耸万丈的山峦不时崩塌,粉碎,强大的炮火改变了这些石头的运行轨迹,它们不断相互碰撞着,同样也不断碰撞着战舰,无论织女星人的还是牵牛星人的。巨大的石块掉落,幸运的是,织女的战舰总能轻易地躲过,不过她的脸色越来越严峻,因为她担心那些尸体会被石头彻底埋葬,再也找不到了。
“谁也想不到,一颗死星也成了战场,反而是最残酷的战场……”织女看着层层山峦夷为平地,团团烟尘冲天滚滚。它们是无辜的,但是在战争中没有什么是无辜的,当一块巨大的陨石像烟花一样炸开的时候,看到的每个人都这样想。但是没有谁来得及感叹,也没有谁想到自己,即使在死亡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