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歇觉得有理，但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屋里稍微暖和些，手腕脚踝处的伤开始隐隐作痛了，雨歇想用法术暂缓疼痛，可刚施法，头也一起痛起来了，霎时间两眼一黑，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雨歇！”
灵溪一下子变回人形，把她从地上捞起，消失了。
正好他想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只是雨歇总是动不动就晕过去，这么怎么回事呢……
“喂！”
灵溪试图喊醒背上的她，可雨歇没有回应。他在津城没有熟人，只能来到晨曦寻求晨曦宫的帮助了，可是仙山必须一步一步爬上去，他从凝熹一路追过来，本就体力耗尽，现在背上还有个雨歇，他快累死了。
他无奈地吼了一句：“你是不是最近胖了啊！”
激起林中鸟无数，纷飞于天。
太阳刺的视线一片鲜红，雨歇扶着头醒来，窗外阳光正明媚。
“这是在哪啊……”
她低头看见趴在床边的灵溪，肩膀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修长的睫毛也盖不住眼睛下面深深的阴影。
灵溪睡的浅，雨歇稍微动一下他就醒了，浑身都酸痛，他想去床上舒服的睡一会。
“灵溪，这是哪啊？”雨歇穿好衣服打开门，眼中尽是陌生的事物。
灵溪顺势倒在床上，声音充满了疲惫：“晨曦山，晨曦宫……”
“是千墨上仙的仙宫吗？”
“……”
雨歇偏过头，看他已经在床上沉沉睡去了，只好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关上了门。
顺着长廊走下去，晨曦宫也挺大的，这么一比凝熹宫确实小的可怜。
轩窗小阁楼，纱帘素素，与走廊外的雪景遥相呼应。偶遇几个小仙娥，端着手低着头，微微欠身然后从她身边走过。寒风一起，带着薄纱一起拂着阑干上的积雪，也拂着雨歇的心。
再往前走走，便见院里一人墨色仙袍，拢着大袖，正在扫去一片叶上的积雪。
这就是千墨上仙了吧。
雨歇走近，朝他行了礼，道：“见过上仙。”
千墨收回手，微微点头，然后看着她。
对！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好久好久，雨歇不知道说什么，对方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
这样下去可不行！
雨歇本想打个招呼就走的，谁知道这个招呼一打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了，一个字也不说，太尴尬了。
“额……津城的事情……”
“已知。”
“……”
这回答的也太快了吧！
雨歇抑制住扶额的冲动，千墨站得端正笔直，搞得她也不敢乱动。
“那雨歇便不打扰上仙了……”
“嗯。”
雨歇忙行礼退去，直到见不到他为止，她才长舒一口气。
而千墨，复转身去弄叶片上的积雪了。
逛了一会，景也看够了，雨歇就原路返回，特地绕开了刚刚的院子，她害怕又遇上千墨，再对视个半天，她就要死掉了。
灵溪是将醒的，正巧雨歇推门进来，他也不想再睡了，于是从床上坐起来，问道：“去哪了？我都睡了好久了你才回来。”
雨歇把他往旁边挤了挤，如释重负的坐在他身边，道：“别说了！我就出去看看，不巧遇上了千墨上仙，结果我们就对视了好久，一句话也没说，最后还是我先开口。”
“哈哈！”灵溪拍拍雨歇的肩：“原是碰到上仙了，他素来这样，不必在意。”
“奇怪的人。”
“上仙两千岁了，凡人飞升里，他是活得最久的了。来晨曦宫以前，又没什么朋友，性格孤僻了些。”
雨歇点点头，能活两千岁确实不容易，要想那完颜兄妹不过活了六百来岁，千墨也是凡人飞升，能保养的这么好，年纪轻轻的样子，搞得雨歇都想问问有什么秘方。
灵溪推搡她道：“你怎么不听话，让你多补补身体的呢，说了多少遍了你气血不足。”
雨歇叹了口气：“这不中毒了嘛，可能……更不足了呗，就晕咯。”
灵溪道：“说的也是……你体内的毒，我会想办法的，纪择的事，你就别管了，好好在千墨上仙这养身子。”
一听到要待在千墨上仙这她就心生恐惧，连连摇头道：“别啊！得带上我！我可以的，而且这事情我也参与其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现在最紧迫的事就是找到万月星，他受了重伤。”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别人，你啊！”灵溪长叹一声：“这里离津城也不是很近，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万月星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要从何找起？”
“我……我也不知道……”
雨歇心里确实没有计划。
“……”
“不用找，我已经来了。”
两人皆是震惊，门一开，万月星踏了进来。
“万月星？！你……你从哪来的啊！”雨歇愣在原地。
万月星笑的温柔，问她：“可是许久不见想我了？”
“不准轻薄我妹妹！”灵溪厉声道。
雨歇道：“你怎么会在晨曦宫？”
万月星摆摆手：“我是来找姑娘的。”
雨歇朝他走近两步，把他好好瞧了个遍，道：“不是受了重伤吗？怎么……”
“怎么完好地站在姑娘面前？”万月星抬手一招：“出来吧。”
慕阴慕阳从他身后走出来，单膝跪在了她面前齐声道：“姑娘恕罪。”
雨歇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冲晕了头脑，连忙看着万月星问道：“怎么了啊？他们不是去救你了吗？”
万月星没了笑意：“我得知兰涟是幕后主使，就一人去了将军府，跟兰涟打了一架，他们二人定是感应到我有危险，才会离开姑娘。不过兰涟不是我的对手，我应付得来，一掌击中她的要害，至于我重伤的消息，大概是她碍于面子传出来的。慕阴慕阳我已经罚过了，姑娘如若生气，还可再罚。”
“不用了！”雨歇摇头，把慕阴慕阳扶了起来：“他们本就是你的人，保护你是应该的，你罚他们做什么，罚他们的衷心吗，而且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但是，那个乞讨的男孩……”
万月星打断她：“我已经知道了，也责备了他们的擅自做主，不过姑娘放心，那个小男孩会有善终的。另外我已经差人去寻那一片烛龙鳞了，很快就能把解药送到姑娘面前了。”
雨歇仍是不解道：“我亲眼看见他死了，你这么说，我不太明白。”
“姑娘，信我。”
万月星眼神坚定，雨歇也不再问了。现在心中生疑的不止雨歇了，灵溪把她往身后一挡，道：“兰涟修为不浅，能重伤了她，你到底是谁？”
“不过是魔界无名之人罢了，小灵溪何必这么在意呢，与其怀疑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惩治毒害姑娘的人吧。”万月星负手靠近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雨歇见他们二人话不投机，忙安抚灵溪道：“他要是想害我早就把我杀了，灵溪，放心吧。”
雨歇这么说，灵溪只好收起了锋芒。万月星立马喜笑颜开了，对雨歇说道：“姑娘说的极对。”
雨歇正想开口嫌弃，门外又进来一人。
“千墨上仙！”
千墨点头，然后看着万月星道：“如何？”
万月星摇摇头：“兰涟见势不好跑了。”
“你……？你们认识？！”
雨歇灵溪一起惊讶。
万月星道：“我与千墨上仙是多年好友，不用这么惊讶。”
灵溪道：“我从未听说千墨上仙有什么挚友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雨歇又道：“太乱了……简直太乱了……那纪择怎么办？兰涟将军怎么办？”
万月星以扇掩面道：“不急，她现在重伤，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眼下么……当然是带姑娘去吃津城最好吃的炸糕了。”
雨歇无奈：“你又在说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吃炸糕呢。”
万月星莞尔道：“我来之前已经让慕阴慕阳捣毁了纪择的根据点，只是他跑的太快了。嗯……下次得训练训练慕阴慕阳的速度了……连个人都追不上……”
他拍了拍脑袋，仿佛真的在规划。
雨歇诧异，道：“你回去慢慢训，纪择都被你打跑了，你这么厉害，那还要我打入敌人内部？”
此时却是千墨回答了她：“纪择狡猾，常换据点，找不到他。此番幸有姑娘，多谢。”
雨歇扳着手指头一数，对灵溪悄悄说道：“二十个字！上仙说了二十个字啊！”
灵溪赶忙按下她的手。
万月星浅笑道：“千墨刚刚那句确实说了足有二十个字。千墨，你看你，平时不爱说话都传到那么远了，这得改改，突然说的多了反而把姑娘吓着了。”
千墨瞧着万月星又不说话了，于是雨歇改问万月星：“这接下来你做何打算？”
万月星道：“依然不打算。”
雨歇不以为然：“这样，我再去找找纪择，说不定他跑到那个兰涟府上躲起来了。”
万月星道：“我本来就是为了这么多无辜而死的妖而来，现在纪择跑了，这段时日应该也消停了，日后再说吧！至于那个什么将军么，不关我的事儿。你说是吧，千墨。”
千墨点点头。
“这是个什么说法？他杀的是我无辜的同族，我不能坐视不管。”雨歇不赞同。
万月星却叹了口气：“姑娘，这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没了我，还有谁能帮姑娘呢？”
“她还有我。”
灵溪拉住雨歇的手，一字一句道：“她、还、有、我。”
“幼稚。”万月星冷笑，雨歇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笑。
灵溪也不示弱：“幼稚如何。”
如何？万月星冷笑不减，想起他在忘川边思念亲妹妹时脸上那悲伤至极的表情。
于是他看着灵溪，语气无比认真：“灵溪，好好把握现在，可别让悲剧重演一遍。”
灵溪不解，面露疑惑。万月星是他看不透的人，他说他是魔界的人，可是身上并无魔界的气息，说话总是故带疑点，仿佛知道很多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