砥石寨里到处狼烟四起,通往停放骑兽天台的路上也不例外。一个是“瞎子”,一个是“瘸子”。短短几十米的道路,傲天与香薇两人走起来却格外吃力。
“前面是棵树!白痴!”“方向不对,再走就掉沟里啦!”香薇面红耳赤地喊道,一是因为傲天似无头苍蝇般乱带路,二是她这样的女孩子经受不住如此剧烈的运动,平日里即便傲天用走的,她香薇用跑的都追不上。
“丫头!跑快点!……丫头!人呢?”傲天忽然发觉香薇的手从自己手上“挣脱”了,急忙回身摸索。
“你踩到我了!”坐在地上的香薇惨叫一声,原来腿脚不便的她在傲天生拉硬拽之下跌了一个跟头。燃着火的箭不断射向这里,周围喊杀声越来越近。两人都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事到如今,要生要死全靠你一句话!”傲天突然来了主意。
“我?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打没你能打,跑没你跑得快,别指望我了!黑锅我可以帮你背,送死还是你去好了!”没等傲天开口,香薇便推三阻四,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再说这种覆巢之下,她一个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不是要你去打,而是要与你结合!”傲天没心思听这个婆妈的太后耍嘴皮子,他原本想说“合作”,不料情急之下说走了嘴。
“结合?思想长绿毛!这种时候你搞什么飞机?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话还没说完,一只冷箭从香薇耳畔飞过。好悬!再近几毫米,她不残疾也毁容了。
“我说的是我抱……”傲天估计香薇会错了意。
“抱什么抱!本小姐只许看不许摸!”
“笨蛋!我说的是我抱着你走,你做我的眼睛,我来当你的腿!”想到哪去了,你这样烂酸菜一样的腐女,我才不会中意呢!
“哦……也不早说明白点……”
香薇还想考虑考虑,但是傲天不给她机会,一把将她拉过去,不由分说抱将其抱在了怀里。“五步之内有人或者东西,你就喊出来!”
眼下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想要回头停不住!不过闯上岛来的若是真弃天与红鸾,那她香薇此刻做的岂非“助纣为虐”外加“自掘坟墓”?算了,刀剑无眼,保命要紧,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
入夜已深,远处砥石寨的火光依旧清晰可见。芦苇塘边,傲天僵直地躺着,肩头缠着乱七八糟的“绷带”,香薇珍藏的手绢此刻正搭在他的双目之上。香薇光着两只膀子,双臂抱紧身体蹲坐在一边,深秋的最后一批萤火虫在她身旁飞舞,周围枯草错杂。地上是她天黑前采集的一堆芦苇,虽然从傲天兜里翻出了打火石,但是这种相当于“钻木取火”的技术,香薇一个现代来的女孩又怎么会晓得呢?无数次失败过后,她只好边听着野兽的嚎叫,任由黑暗与寒冷将她包围。
十八年来,她第一次在野外过夜,第一次与男人在野外过夜,想不到居然如此不浪漫!没有篝火,没有野炊,没有帐篷跟睡袋,没有流星,只有一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亦敌亦友的死男人!
傲天的眼睛被清水洗过是没有大碍了,导致他昏迷不醒的原因是他身上的旧疮崩裂。时至今日,傲天终于该明白为何他的旧伤一直不能痊愈——白月坡一直奉命在他的金疮药里做手脚。由于每次毒药药的量都不是很重,而且以往这厮又一向深得傲天信任,所以这个投毒的举动才一直未被发现。
如今傲天仍旧不醒人世,趁机开溜这样的事,香薇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先不说两人同坐一条船,“患难”已久。虽然傲天曾经害她有家不能回,可毕竟也救过她性命……而且就算香薇能逃开傲天身边,靠她一人之力却未必走得出这苍茫沼泽。思前想后,她决心留下来。在砥石寨这段日子,一直是傲天明里暗里地保护她,现在轮也轮到她守护傲天了。
好人做到底!见傲天眉头深锁,嘴里喊着:“水……”。香薇一瘸一点地从地上站起来,到水边用手罗了些清水,蹒跚地走回傲天身边。正准备将水喂到傲天嘴里,突然,水洒了一地,她白皙的脖子被傲天死死的掐住……
再说另一头的砥石寨,战火已经平息,弃天带人俘虏的天地会“杂鱼”不在少数,但是这些人中并不包括傲天,香薇也去向不明。弃天再次扑了个空,此刻坐在大厅正在懊恼。红鸾晚些时候也飞抵了砥石寨,免不了又劈头盖脸地对可怜的弃天一通数落。审讯这些人犯时,他们获得了一个重要消息:傲天受了伤,又带着香薇,所以可能走不远。为了能及早找到太后,寨内的空地上已经聚集满了手拿火把的士兵,他们预备连夜搜索这片沼泽,虽然向导并不赞成,他认为这样很危险。深夜沼泽里会有比白天更凶猛的怪物出没。但是弃天与红鸾没一个人理向导这根胡子!
“傲天!你好没良心!早知道,我就趁你昏迷时候一石头砸死你!”香薇气呼呼地坐回到篝火边,使劲揉着自己发红的脖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没走……我以为是敌人……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整日里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傲天边道歉边往火堆里添了些芦苇。
“敌人!敌人会给你洗眼睛,包伤口?敌人不拿绳子锁上你啊!”
“这也算包扎?”傲天光着膀子,正好拆穿香薇的“谎言”,他的肩膀上被人用衣服缠出个“球”来。
“不勒住那里,你早就死了!难看归难看……”香薇小声狡辩。
“这绷带是你的衣袖?”傲天仔细端详着他肩上的止血带问道。
“恩……我找不到其他东西……所以……”
“行了,吃点东西,早休息吧,明天还得走呢,这火一会也得灭掉。”傲天不忍衣杉单薄的香薇曝露在深秋的寒夜之中,随即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香薇身上,又递给她一串烤得黑糊糊的东西。
“这是什么?书上说:吃烧焦的食物会得癌的!”
“蟾蜍!”
“不是吧?我好象记得你武功盖世!你是总舵主嘛!又不是野狗!”
“你到底吃是不吃?”
“吃!可是,蟾蜍怪恶心的,我不要!有青蛙没……”
“没有!不吃算了!”
“别……吃!我吃!”香薇无奈地接过那串发黑的晚餐。捏住鼻子刚想入口,傲天突然一把按住她,连身边的火也踢灭了。“嘘!有动静!不要乱动!”香薇这才后悔后悔刚刚没吞了这只蟾蜍,现在想吃也没得吃了。有动静?她可什么都没听见,会是什么呢?
傲天勉强提气,纵身带着香薇上了旁边一棵树,两人在枝叶间观察着沼泽里的一切。举目四望,香薇只发现了从砥石寨绵延而出的火把队伍,看着还挺漂亮的。傲天则目不转睛地注释着身下的芦苇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