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保时捷急速地在柏油马路上驰骋着，栗姿看向窗外，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不断倒退的灯光晃得她眼睛疼，干脆闭上眼睛。
律衍面无表情地瞧着她，栗茹的那一巴掌并没有打得很重，她脸上的印痕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她哭的时候，他想给她一个拥抱。
就像许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哭时一样，想上前给她一个拥抱。
但无论是第一次，还是这一次，他都没有这样做。
到家后，栗鑫和徐玫在厅里等着她们。
栗姿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同平时一样，同他们打了声招呼，可眼神瞄向徐玫时，只见她的脸色不大好看，想来应该是被她给气的。
栗姿向来习惯和徐玫没大没小地说话，从来没和她说过什么煽情体己的话，而徐玫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没见过她向谁低头下气过。
两人相见无言，场面一度尴尬。
栗鑫拍着栗姿的肩膀，笑着解围道：“回来就好，你妈可担心你了，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有什么误会当面说清楚就好。”
说完，栗鑫看向徐玫，示意她说点什么。
徐玫别扭地张口欲言，最后却欲言又止。
栗鑫知道徐玫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便看向栗姿，示意她先示好，给徐玫一个台阶下。
栗姿主动上前，抱了抱徐玫，声音软软的，像平时撒娇一样，道：“妈，我有点困了，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栗姿不想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做过多解释，对她来说，有时候比起解释，一个动作更能化解两个人的隔阂。
想来，徐玫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亲人间不需要道歉。
徐玫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吁出一口气，道：“晚安！”
栗姿边上楼边道：“爸，明天我想喝咸骨粥，多加姜丝。”
“好！”栗鑫看着徐玫，温和地笑了笑。
徐玫只觉得脸上无光，活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倔强，还是没学会认输，哪怕错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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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可真真愁白了头！
栗姿最近愁得慌，考研失败了，工作又找不着，每天除了宅家里刷韩国偶像剧，还真没什么正事可以干。
她平日不爱看浪漫言情剧，毕竟太罗曼蒂克了，她怕嗑糖嗑多了得高血糖，但居于这几天她心情比较苦，生活需加点糖调味。
栗鑫见她每天愁眉不展的样子，安慰道：“爸这么多年积累了不少人脉，要不我托关系给你找份工作？我看你也挺喜欢文学的，去出版社怎么样？”
“别！”栗姿关掉电视，固执道：“我自己找！”
“你还想做法律这一行？”栗鑫打算陪她聊会儿天，特意泡了一壶龙井，沏了一杯给她。
“嗯，就没想过要换！”栗姿轻抿一口茶，悠闲地同栗鑫聊起天来，她就挺喜欢和他聊天的，没一点父亲架子，倒像个朋友一样，心平气和的。
栗鑫叹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一行可不容易啊！”
“我知道，可我不大想还没开始去做就中途放弃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坚持下去对不对、适不适合。”栗姿没底气道。
她心中有很多遗憾，错过了最好的时机，那些遗憾已经来不及弥补了，所以，她不想将想做的事情搁置在角落里，任由时光将它们遗忘，等哪一天想起来要去做时，一切都变得来不及了，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了。
栗鑫欣慰地笑了笑，“挺好的，想做的话就去做吧！对不对，适不适合，只有你去做了才知道。”
栗姿仰天长叹道：“可我现在连份对口的工作都没有！”
栗鑫笑了笑，安慰道：“不着急，总会找得到的，你要相信自己是颗金子，就算被埋藏在沙堆里，也能发光。”
“爸，你真相信我是金子，而不是沙子？”栗姿质疑着自己，她自知自己几斤几两，不像她姐姐，不但天资聪颖，还有鸿鹄之志和鹤立鸡群的才能，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很成功，年纪轻轻，就让同龄人望尘莫及了。
“是金子，爸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栗鑫温柔地笃定道，对于这个不够聪明的女儿，他给足了她耐心和信心，比起看到她成功，他更想看到她能快乐。
“那我还要多久才能被掘金者找到呢？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栗姿叹道。
“多久啊？”栗鑫语气顿了顿，“你可以和你妈妈聊聊，她说不定能帮你出出主意。”
栗姿摇摇头。
栗鑫自是知道她又在钻牛角尖了，劝道：“成长的道路上，你并不一定要单打独斗，不要认为什么事情都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如果身边有资源和人脉，你要懂得利用。你妈说，成年后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这句话你不能全信。你还这么年轻，有他人的帮助，你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事半功倍。”
栗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家到现在，她都没怎么和徐玫说过话呢。
“晚上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栗姿喜形于色道：“糖醋排骨，盐焗鸡！”
“好！打电话问你妈回不回来吃饭。”
“嗯！”栗姿没有打电话，而是在微信上发语音：爸让我问你晚上回家吃饭不！
栗鑫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栗姿的脑袋，“还真是榆木脑袋！提我干嘛？”
栗姿笑了笑，又发了句语音：有我们喜欢的糖醋排骨和盐焗鸡哦。
过了没多久，徐玫回复了个好。
栗姿最近很少看手机，没怎么联系的高中同学给她发短信，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栗姿挨个点开来看，一一回复，一一感谢，被这么多人关心的感觉可真不赖啊。
当看到艾静的留言时，栗姿愣了一下。
艾静：花花，你怎么了？万年才发一次朋友圈，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艾静：这么久都不回复我信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打你电话又不通，手机没话费了？
艾静：昨天和沈毓他们几个见面，大家都挺担心你的，沈毓还提起你了。
艾静：如果心情好点了，回个信息吧，别让大家担心了。
栗姿看完信息后，赶紧回复：哈哈哈，姐姐没事，前阵子抽风了。
艾静：哎呦，你吓死我了，像你这么没心没肺什么都不缺的人，有啥想不开的？你现在肯回我信息了，心情好点了吧。
栗姿：嗯，雨过天晴了。
艾静：花花，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心情变化那么大？
栗姿：嗯？我怎么不知道我谈恋爱了？
艾静：嘻嘻，我们就猜着玩，我以为你为情所困呢，不是就好。
栗姿发了个丢白眼的表情：我连工作都没有呢，哪有心思谈恋爱。
艾静：你有什么好愁的？你家那么有钱，托个关系还怕没工作么？真正该愁的是我们这些没家庭背景没人脉关系的。
这话把栗姿噎得无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