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的不经意出现就像夏日凉凉的风，在栗姿的心上轻轻地拨过，漾起一阵阵涟漪。
栗姿的内心极其烦乱。
临近下班，颜皓从外面回来，看到栗姿，这才想起忽略了一天的新人，把她叫到办公室去。
栗姿思绪走神，没听到，乔安用笔帽戳了她的脸，“回神啦！”
“下班了？”栗姿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下时间已经六点一刻了。
“想什么呢？颜律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栗姿愣了一下，忙不迭拿过笔记本和笔去敲颜皓办公室的门。
“进来！”
栗姿推开门，站定颜皓跟前，“颜律你找我？”
“嗯，最近团队比较忙，没能顾得上你，你先跟着李慎吧。”颜皓起身走到书架旁，随手拿出几个案卷，“这些卷宗都是团队负责的案件，已经结案了，你拿去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也可以来找我。”
栗姿看着厚厚的一沓卷宗，紧张地吞咽着口水，这么多案卷，她什么时候能看完？心上虽这样想着，面上却勤快地回复道：“好！”
颜皓瞧着栗姿，叮嘱道：“已经是成年人了，出来社会，没有人会手把手地教你，做事得靠自觉，多看多学。”
栗姿轻轻颔首，“我会用心做用心学的！”
“嗯，回去工作吧！”
栗姿抱着一大叠资料走出办公室。
回到办公位，乔安准备下班了，拍了拍栗姿的肩膀，以过来人的眼光道：“这是每个新人的必经之路。”
栗姿将案卷放在桌面上，“你刚来的时候也要看这些案卷吗？”
“我不仅要看案卷，还要写心得体会呢！”
“颜律没要求我写！”栗姿心中有些侥幸，可以偷会懒。
“虽是如此，但我还是建议你写，一来，颜律喜欢主动好学的人；二来，这有助于你快速了解刑诉案件的流程，利大于弊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栗姿羞愧地点头，为自己方才那点侥幸偷懒的心理而羞愧，“你还挺勤奋的。”
“谁都喜欢偷懒啊，但如果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得另当别论了。”
“你很喜欢刑法？”
“你不喜欢吗？”乔安不答反问。
栗姿摸了摸鼻子，“可能更喜欢民商法多一些。”
“那你可能会很痛苦。”乔安同情道，而后话锋一转，真心实意道：“但是我希望你会喜欢上刑法，我就挺喜欢刑法的。”
栗姿笑着点点头。
六点三十分，这会儿地铁正值下班高峰期，栗姿不想挤人多的地铁，便留下来研究案卷。
栗姿看的第一宗案件是未成年故意伤害案件，说的是一个16岁的未成年男孩故意殴打未成年女孩构成重伤，还将打人的片段录成视频发到网上。
这个案件一审判决未成年男孩8年有期徒刑刑期。
栗姿点开检院提供的视频链接看，率先映入画面的是女孩被男孩打得鼻青脸肿，在地上翻来滚去，哭着求饶。
看到一半，画面暴力得简直不忍直视，栗姿直接关掉视频，继续看案卷。
颜皓和李慎是这宗案卷被告也就是未成年男孩的辩护律师，不服法院对未成年男孩做出8年有期徒刑的判决，已经上诉了，上诉理由是受害人的受伤程度未达到重伤，鉴定报告存在虚假成分。
这一看，栗姿竟忘记了时间，连晚饭也忘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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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的整片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各色霓虹灯也随之亮了起来，整座城市开始充满活力，各色灯光勾勒出的街道，一派繁荣。
李慎回律所加班，看到栗姿还在，有些震惊，轻敲桌面，“实习生，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准备了。”栗姿从案卷中抬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竟已经9点半了，合上案卷，“师兄怎么回来了？”
李慎笑道：“加班！”
栗姿注意到李慎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早上那一套，“这么晚还来加班，这么拼的吗？”
“对呀，趁年轻，多存点老婆本才行！”李慎边说边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打开笔记本，保温杯的水是早上装的，现在已经变温了，刚好能喝上两口。
栗姿揶揄道：“能成为师兄伴侣的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
“哦？”李慎温和地笑了笑，拧上保温杯盖，斜靠在办公位上，“你说说，哪里特别了？”
栗姿不假思索道：“至少是能包容你恶趣味的人！”
李慎挑眉笑道：“伴侣是用来宠的，朋友用来麻烦和捉弄的，这不一样！”
“哼，师兄重色轻友！偏心！”栗姿气呼呼道，心里却很羡慕那个被他捧在手心珍视的女孩。
她突然想起了沈毓，对他来说，周念儿也是那个他捧在心上宠的女孩吧。
想想真不甘心，凭什么是周念儿？当年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让她和沈毓背道而驰，成不了爱人，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如今他们相见，比见到陌生人还陌生。
李慎笑了笑，语气温和提醒道：“很晚了，你再不回去，会错过最后一班地铁的。”
栗姿心不在焉地点头，手脚勤快地收拾着桌面的东西，对李慎挥了挥手，“师兄明天见！”
“明天见！”李慎看着栗姿修长的背影，笑了笑，上班第一天，这丫头还挺勤奋的。
走到地铁站，栗姿坐上了最后一班地铁。一眼望去，地铁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栗姿挑了个位置坐下，疲惫至极的缘故，耷拉着眼皮，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列车随着报站员的声音一站站地到达下一站，车上不断地有人下车，也有人上车。
报站员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遥远，栗姿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见了第一次见到沈毓的时候，她还只是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女。
她还梦见和沈毓还是好朋友时，沈毓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她桌面上放一颗糖。
那颗糖的味道是咸柠檬味的，味道很独特，比那些齁甜的糖好吃多了。
而后梦境突然变了，她梦到了律衍正用深情灼灼的目光凝视着她。
栗姿被看得极其不安，不敢直视他那双眼睛。
过了没多久，栗姿便醒了，一睁眼，瞧见穿着安保制服的安检员半弯腰地看着她。
栗姿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
安检员也被她吓了一跳，歉意道：“小姑娘，地铁到终点站了，你还不下车？”
“啊？现在还有地铁吗？”栗姿还没有完全睡醒。
“都10点了，没地铁了！快打个车回家吧！”
栗姿来不及懊恼，迷迷糊糊跑出地铁站，直接打车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