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声音。
那声音犹如祭祀时巫师唱的招魂曲,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加上天色渐黑,更显得阴森恐怖,如堕地狱百鬼夜行。
”不好!是狼群!”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恐惧感瞬间遍布全身。这时候才发现阿特鲁已经拔出了长刀,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向。毫无疑问,我们这次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遭遇狼群这种事,在这片土地上并不是稀奇事。在这里,人们祖祖辈辈都在与这种草原上的生灵共存着。狼是这片土地上最威猛的生灵。它们的眼睛总是幽暗而深邃,时而平静时而狡黠。生性好斗却又能相互容忍分工合作,生死与共。以至于,这里的人们对这种精神有着深深的共鸣,甚至他们骄傲的自称为狼族。
即使这样,草原人却也要提防狼群的攻击。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自然界,没有什么绝对的和谐共处,只有杀或被杀。
“狼群已经逐渐包围了我们。少说也有二十来匹!秋荻你不要怕,我阿特鲁一定会保护你!”阿特鲁这个不折不扣草原汉子曾身经百战,单凭周围的环境和声音,他就能做出精准的判断。虽然他表现的异常冷静,但我还是我在他的声音里隐约听出了一丝担忧。
我知道,他在担心我。对于这个当年以一敌千都能杀出重围的铁血汉子,这些狼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坏就坏在他身旁还有一个染病的我,他不仅要对付狼群的进攻,还要保证我不受到任何伤害。
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有一样东西却是越黑暗越能看得清楚——那就是狼的眼睛!
“我不怕,阿特鲁叔叔,我们共进退!”我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那是临行前舅舅送给我防身的武器,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李秋荻。虽然它并不贵重,但对我的意义重大。
昏暗中,我和阿特鲁都非常清楚地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狼群里窜了出来。那巨大的身影拥有着更为幽绿的光芒,就像是地狱的使者一般。
不好,是狼王!
狼王是狼群的首领也是狼群的中心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每一个族群都会有这样的一匹狼,它们拥有最强壮的体格,最锋利的牙齿,最灵活的头脑,最重要的是无比凶残的性格。狼群同样奉行胜者为王的定理,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年轻公狼为追逐这个至高的位置而命丧黄泉。
借着月光的照射,那个身影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匹十分强壮的公狼,银灰色的皮毛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的光亮,只见它呲着嘴露出一排锋利如刀子一般的牙齿,一双嗜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阿特鲁,完后,一步一步向我们逼近。
忽然,它猛的一跃朝阿特鲁扑来。我的马受到了惊吓,它嘶鸣着抬起前蹄,似乎想要逃离,我死死抓住缰绳想让它镇定下来,可惜没有任何的用处,我被大力的甩了出去,跌落在地上,而我的匕首也不知被甩到了哪里,只听得咣当一声,便再不见踪迹了。
顿时,我感觉腰间一麻,腰部以下动弹不得。
“秋荻,你怎么样?!”阿特鲁见我坠马十分的紧张,也顾不得正在和他缠斗的头狼,径直向我奔来,用身子挡在我面前。
“我不能动了!”我疼的眼泪刷一下掉了下来。现在这种情形,我成了真正的拖油瓶。再这样下去,我们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沙漠。
“阿特鲁叔叔,你走吧!不要管我了!”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近到自己连反抗都反抗不得。说实话,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葬身在这片沙漠之中,至少在我坠马的前一刻我还是这样想的。
恐惧、伤心、不甘笼罩着我。
在多种情绪夹击下,我不争气的哭了。我才17岁呀!我还什么都没做就要死去,这对我简直太不公平了!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淌下,顺着脸颊流在地上。
一滴
两滴
三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我.......我要死了么?
四周一片寂静。我隐约看到阿特鲁痛苦到扭曲的表情,他张着嘴焦急的在说些什么,可惜,我一句也听不见。我感觉我的灵魂正在慢慢抽离我的身体,浑身变得轻飘飘的。
等我再醒来时,眼前一片火光,我发现,自己被阿特鲁用衣服绑在了他的背上,而他正好拿着火把驱赶着一只只企图靠近我们的狼。那样子像极了父亲拼命保护着自己襁褓中的孩子一般。瞬间,眼泪又模糊了我的视线。
四周弥漫着难闻的血腥气味。那气味真的太冲,让我极其的不舒服,甚至想要干呕。突然,我觉得贴在阿特鲁背后的手有些湿漉漉的。于是我艰难的把手凑到面前,想要看清这潮乎乎的是什么。当我看清自己满手是血的时候,险些吓的魂飞魄散。仔细一看,阿特鲁的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血肉模糊的大口子。
他受伤了,而且伤得很严重。
不知什么时候,几只狼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绕到了我们的背后,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了偷袭。
好在阿特鲁反应灵敏,护着我迅速一闪,躲过了攻击。那狼扑了个空,转过身子来又朝阿特鲁扑去。
前后左右四面受敌,要躲过这样的夹击可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阿特鲁一边注意着狼王的举动,一边挥舞着匕首阻挡着周围狼群的攻击。
事后,阿特鲁告诉我,虽说他和狼打了多年的交道,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也是始料不及的。他那时什么都不敢多想,只是告诉自己:我们两个人不能死在这里!
不知是阿特鲁受伤了还是如何,一股带着体温的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好在这个时候,我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为了给阿鲁特减轻负担,我果断的解开了绑在我和他身上的连接。
“秋荻,你在干什么!”阿特鲁大声叫着我的名字,焦急的要哭出来。我何尝不知道自己脱离阿特鲁以后将会更加危险。
可我必须这样做!否则,阿特鲁会因为我而筋疲力竭。
我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去!还没等我开口回答他,意外就发生了。
狼王趁阿特鲁不备,猛地将他扑倒在地。力量之大,我也被连带甩出一丈远。
为了不被狼王咬住咽喉,阿特鲁快速做出反应,一方面用力的扳住它硕大的脑袋,将它的头推向一侧;
另一方面,他的脚同时也试图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无奈狼王太过剽悍,不一会阿特鲁就没了力气抵抗,眼见狼王的血盆大口就要覆上他的脑袋,情况十分危急。
“不!!!”
我不顾危险朝他奔去,却不料被一匹狼咬住了小腿,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由小腿蔓延全身。
和被甩出去的痛相比,这种痛无疑是削筋断骨一。迄今为止,我从未像今天这般疼痛且无助过。
这时,在我耳畔响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死!”
随后我的头一阵眩晕,仿佛回到了更早的时候,那时候,有人和我说过相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