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这时,我才意识到刚才着急,我甚至连头发都没擦干。
一颗一颗冰冷的水珠顺着我的头顶,滑向我的脖子,然后将我衣服的肩头位置濡湿了一大片。但此时我顾不得这么多,只是迎着刺骨的寒风,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着。
栀奴在后边气喘吁吁的跟着,在这个漆黑得深夜里,能听到跟在自己背后的相同频率的脚步声,我倒反而觉得很安心。
我们横穿朱雀大街,转头来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虽然这条小路比较偏僻,但这是到达舅舅所在长乐坊的捷径。
由于舅舅长期驻守安西,所以并没有在京城置办府邸。这次回京,也只是住在了离皇城不远的长乐坊的驿站之中。
路虽然偏僻,但是也并不危险。因为长安城晚上有宵禁,平民百姓如果大晚上不待在家,而到处游荡的话,这要是被抓住,可是要蹲牢房的。
所以,我也并不担心穿过这条小路有什么状况会发生。
我们不顾一切的奔跑着。直到看到了长乐坊入口处的亮光,这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可我们走到驿站门口就被看门的守卫拦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守卫气势汹汹的上来一连串的盘问,让我和栀奴有些傻眼。我们压根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守卫。
“我是来见吴灏将军的,求大哥代为通传一下。”我解释道。
谁知守卫听后,不但没有去通报的打算,反而讽刺的笑道:“吴将军岂是你们这些贫民想见就见的!趁本大爷今天心情好,赶紧滚,否则抓你们去坐牢!”
栀奴见这守卫如此态度,有些生气,便道:“大胆!郡主你也敢拦的?你有几个脑袋!”
那守卫仍旧不相信,反而讥讽道:“我还真没见过这样像只落汤鸡的公主。小姑娘你别逗叔叔了,该回哪里去回哪里去吧!”
“你……”栀奴气的想要还击,还好我出面制止了她。
我知道再这么解释只会浪费时间。不如,趁守卫不注意翻后墙进去来的快。
正在我想办法的时候,从门内走来一个人,大老远,就看到他是光着头的。我心里顿时有些疑惑:怎么驿站里除了舅舅和一些贴身侍卫之外,竟然还住了和尚?
那人不慌不忙的信步走了过来,他身上玄色的袍子似乎和这夜融为了一体,只显得他的脸很苍白。
那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高高的鼻梁,薄軟红嫩的嘴唇,棕褐色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而在他那深邃的眼眶之中,一双茶色的瞳孔,柔和而摄人心魄。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我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美的人,哪怕头上没有一缕青丝做装饰,他也美得光彩照人不可方物。连身为女子得我也自愧不如。
栀奴也忍不住惊叹道:“天啊!这和尚长得……长得真美!”
守卫见那和尚走过来,慌忙行礼道:“高僧,您这么晚是要去哪?”
高僧?!我和栀奴面面相觑。在我们的印象里,高僧似乎都是五六十甚至七八十岁的老头,而眼前这个小和尚,最多比我大三四岁的样子,怎么就被叫做高僧了?
听了守卫的话,那名僧人回答道:“哪儿也不去,只是听到门外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那和尚的声音极其温柔,让人听后很是舒服。
守卫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只是两个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罢了,吵到高僧休息,实在是小的的不是。”
那僧人摆摆手道:“无妨”。
随后,他转了个身,面向我和栀奴。他直直的看着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甚至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深夜来访所谓何事?”半晌,那僧人终于开口问道。
“我们是来找吴灏将军的,麻烦让我们进去吧!”我向他说明了来意。
就刚才守卫对他的态度,我想这个人既然有这么高的身份,那说话一定也很有分量。只要他点头,那我就可以顺利见到舅舅了。
“哦?吴灏将军?施主找他可是有要紧的事?”他茶色的眸子突然一动,我的心也跟着咯噔的跳了一下。
“对,有事,有要事!麻烦您让我进去吧。”我像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他的袖子,乞求道。
“将军现在大概已经睡了,施主不如明天一早再来吧。”那和尚露出一抹很暖很暖的微笑。
“是特别的急事,麻烦您和吴灏将军说,有个叫秋荻的女孩在门口等他,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和尚沉思了一下:“那好,施主在这里等下,我去看看将军睡下了没”。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留下我和栀奴在外边焦急的等待着。
“郡主,你说这个和尚靠谱吗?就这么把咱们扔这里受冻,还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呢!屁吧!”栀奴双手环抱在胸前,时不时的用手搓搓胳膊看起来很冷。
追我追得急,连厚衣服都没有穿就跟我出来了。顿时一种歉意油然而生。
虽然名为主仆,其实,我已经把栀奴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除了婉婉之外,就只有栀奴可以信赖,也只有她对我最是真心。
一想到就要离开了,心里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过了一会,那僧人带来消息,舅舅允许我进去了。
我和栀奴随着这名僧人绕过层层围廊,来到了一间在角落里的屋子。奇怪的是,这间屋子从外边看漆黑一片并没有点灯,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可既然没有人,为什么还领我们来呢?心中疑惑不已。
僧人推开门,点亮挂在门口的烛台。
瞬间,房间变得明亮起来。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面柜墙。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一组柜子,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大到把整面墙都占满了,对,一点缝隙也没有的那种。
环顾四周,除了一张巨大的案几之外,再无它物,也没有见到舅舅。我有些心慌,忙问道:“我舅舅呢?”
那和尚似乎看出了我的慌张,泯着嘴笑道:“吴将军是在这个屋子里没错,不过,要穿了墙才能见着。”
“什么穿墙不穿墙的!你这个和尚,别扯没用的!我们可没时间陪你猜哑迷!”栀奴有些生气。
那和尚也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拿起墙上的烛台,朝着那面柜墙走去。只见,他用手轻轻转动柜上的一只琉璃盏。瞬间,墙面上的几个格子伴随着嘈杂的声音移动开来,露出一个洞,由于光线太暗,那洞就仿佛深不见底一样。
“你们随我来吧!吴将军就在下边。”和尚留下一句话,便快速钻入洞中,我想都没想也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