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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领路的知更鸟

玛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钥匙看了好久。面对这把钥匙,她想的只有它是不是能通往那个上锁的花园,她能不能找到花园的门,并把它打开,看看墙后面有什么,看看那些老玫瑰现在怎么样了。玛丽相信,那花园十年来一定发生了许多奇妙的事情。而且,要是她喜欢那花园,她会天天到花园里去,关上门,独自一人在那里尽情地玩耍。她可以自己发明玩法,一个人玩,因为没有人会知道她在哪里,他们会以为门仍然锁着,钥匙仍然埋在地下。一想到这些,玛丽就觉得非常兴奋。

于是她索性把钥匙放进口袋,回屋里去了。她决定以后出门时要随身带着钥匙,这样一来,一旦她发现了那扇隐藏的门,便能随时作好准备。

莫德劳克太太准许玛莎在家过夜,所以她第二天早晨才回来,她脸色红润,看起来精神好极了。

“我四点就起床了,”她说,“啊!荒泽真是好看极了,小鸟鸣唱着,兔子到处活蹦乱跳,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我不是走回来的,有一个人用马车顺路载了我一程。噢!我真是开心极了。”

她脑中装满了一天里发生的各种快乐有趣的故事。她告诉玛丽她妈妈见到她后非常高兴,她们一起干了很多活,然后她们又开心地聊天。玛莎还告诉玛丽,她对家里的人讲了许多关于这位小主人的故事,家里的人百听不厌。

玛莎突然飞快地跑了出去,回来时双手不知握着什么东西,藏在围裙下面。

“你猜猜,”她愉快地咧着嘴笑,“我给你带了件礼物哟!”

“一件礼物!”玛丽大叫起来。一个挤满了十四个不得温饱的孩子的农舍,还能送礼物给人!

“一个小贩推车穿过荒泽,沿路兜售杂货,”玛莎解释道,“他在我们家门口停下来。里面的东西我们也买不起,妈妈发现了这根跳绳,问了价钱后,就拿出两便士说要把这根跳绳买回来给你。”

玛莎从围裙下面拿出跳绳,很骄傲地展示着。那是一根结实、细长的绳子,两端的把手带着红蓝两色线条,但是玛丽从来没有见过跳绳。她表情迷惑地盯着它。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玛丽好奇地问。

“做什么的?”玛莎大声说,“你的意思是……印度没有跳绳?这是用来做这个的,看着。”

玛莎跑到房间中央,一手拿一个把手,开始跳、跳、跳,玛丽从椅子上转过身去盯着她看,玛丽脸上的好奇和兴趣的表情让她兴致更加高昂,她一直跳着、数着,直到满了一百下。

“我本来可以跳更多的,”她停下来说,“我十二岁的时候跳满过五百下,不过那时候我没有现在这么胖,而且那时候我经常练习。”

玛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感到兴奋不已。

“这跳绳看起来挺好玩的,”她说,“你妈妈真是个好心肠的人。你认为我能跳得像你一样吗?”

“你先试试看再说,”玛莎鼓励她,并把跳绳递给她,“刚开始你不可能跳得到一百下,但是只要你勤加练习,就会越跳越多了。这是我妈妈说的。她说,没有比跳绳更好的了。这是小孩玩具里头最实用的玩意儿。跳绳让小孩到新鲜空气里蹦跳,舒展他的手脚,让他的手脚增加点力气,这样他就会变结实了。”

玛丽第一次跳绳的时候,手脚简直软弱无力。她笨手笨脚地跳着,不过她并不想停下来。因为她实在太喜欢这个玩具了。

“穿上你的衣服,到外面去跳吧!”玛莎说。

玛丽穿上外套,戴好帽子,把跳绳放在胳膊上。她打开门出去,这根跳绳真是件奇妙的宝贝,她数着、跳着,跳着、数着,直到她的双颊通红。她出生以来从未对任何事情感到如此的兴致勃勃。她围着那个有喷泉的花园不停地跳啊跳啊,玛丽围着所有的花园和果园跳啊跳啊,每隔几分钟就休息一下,最后她来到自己常来的那条走道上,决定试试看自己能不能跳完全程。这段路好长,她起先跳得很慢,但还没跳到一半她就又热又喘,不得不停了下来,不过她不太在乎,因为她已经能跳到三十下了。她停下来,发出一声愉快的轻笑,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那只知更鸟落在一根长长的常春藤枝上,正在摇来晃去。原来它刚刚跟踪了她,现在正在用它清脆的啼声向她问好。玛丽朝它跳去,觉得每跳一下,口袋里就有个沉甸甸的东西碰她一下,当她看到知更鸟时,她又笑了起来。

“昨天你指引我找到钥匙,”她说,“今天你该告诉我花园的门在哪儿了,不过,我想你大概也不知道它在哪里吧!”

知更鸟从那蓬摇曳的常春藤枝条上飞到墙头,它张开嘴巴,发出一阵嘹亮的啼声,似乎是为了炫耀。世上再没什么东西比它更可爱了,虽然它总是在炫耀自己。

一阵温柔舒适的风向小径上轻拂而来,这阵风比先前的风稍强一些。树枝随风摇曳,墙头上垂挂的那些未经修剪的常春藤也开始摇摆起来。玛丽走近那只知更鸟,突然间,一阵风袭来,一些零散的常春藤枝便倒向一侧。突然,玛丽出其不意地往前一跳,抓住了常春藤枝,她发现常春藤枝的下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一个被下垂的枝叶所掩盖着的圆圆的手把——是一个门把。

玛丽把手伸到叶子下面,把枝叶拨到一边。常春藤如此浓密,织成一道松散的帘子,爬满了围墙的木头和铁网。玛丽的心开始怦怦跳,快乐兴奋的手微微颤抖着。知更鸟唱着歌,头歪到一侧,似乎和玛丽一样兴奋。她手下面这方形的、铁制的是什么东西?她的手指摸到上面有个小孔。

那是已封闭了十年的花园门锁,她把手伸到口袋里,掏出那把钥匙,发现它跟那锁孔正好相符。她把钥匙插进锁孔,双手使劲地转了转,那把锁被打开了。

她溜进门缝,迅速地关上门,将背靠在门上,环顾四周。她兴奋、惊奇而又高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此刻,她正站在秘密花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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