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看着祝长风,被她的气场吓得不敢说话,面面相觑,不时将眼神递到桃昌公主身上,桃昌此时正一门心思窝在左思冷怀里和他说悄悄话,没得理会旁人。
桃昌怕这新侍卫是对她不喜,看她那不满的眼神,让涉世未深的桃昌惊恐。
左思冷不喜欢祝长风看着桃昌的眼神,那个眼神可怕渗人,让左思冷不由得觉得祝长风会对桃昌不利。
这种人做赐儿的侍卫,他觉得不妥。
只是既是燕皇之命,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左思冷替桃昌说话:“既是如此,你便在宫外侯着,没有传令,勿入宫内。”说完馋着桃昌进去,与祝长风擦肩而过。
祝长风听了,挑眉,冷笑。
是个好小子。祝长风摸着自己的剑,竟然真的安分的在宫外站着。
咏桃宫中,左思冷早前已经吩咐宫人烧好热汤,桃昌一回来,就被侍女驾去沐浴。
亲眼看着桃昌离开,左思冷负手走到桃昌养的花面前,看看闻闻,心情好不舒畅。
“左公子,您且等着,请先喝茶。”
侍女低头弯腰替左思冷倒茶,并且送到他的面前,左思冷冷清清嗯了一声,接过茶放到一边,转头问他旁边的离纷纷:“你怎么还不离开?”
离纷纷愣了,明显没想到左思冷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离纷纷将鬓边的发别到耳后,说:“我很久未曾进宫见过公主了,想来今日偶得入宫,便来看看。”
“嗯。见也见过了,你先离开吧。一会儿赐儿要与新玉他们去见新入宫的几位公子小姐。你在,不好。”
左思冷这话其实是没毛病的,只是在离纷纷听来,如此伤她的心,将她的心刺痛。
离纷纷面色惨白一瞬,受伤地说:“左大哥,我不过是想与公主多说些话,有何不妥吗?”
左思冷笑,接着说:“要想说话,今后多的是时间。今日是几位公子小姐入宫时间,太子殿下摆了宴席,你不在受邀之列,理应不可出现。”
左思冷这话一针见血,把离纷纷打的如意算盘都给盘出来了。
离纷纷眼睛已经红了,却还是杵着不动。被自己的心上人伤成这个样子,离纷纷还是可以忍耐。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在等桃昌出来,桃昌好说话,性子又软,只要她在桃昌面前装出梨花带雨的模样,桃昌就一定会因为心软还有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二话不说将她带去宴席。
向桃昌示软,她离纷纷本是不屑的,可是若是示软可以换得她得到的东西,倒也无所谓。
“想等赐儿出来?”左思冷又是当场拆台,“你猜一会儿赐儿是听你的话,还是听我的?”
离纷纷气得脸都红了,二话不说甩袖跑出去。
离纷纷一走,左思冷淡淡瞄了一眼从头听到尾的侍女,侍女觉察到左思冷视线,急忙道:“奴婢方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左相公子在桃昌公主面前是一副柔情蜜意模样,在他人面前却又是另外一幅模样,总让身边的人战战兢兢,分不清哪一种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听到如此回答,左思冷才慢慢收回了视线,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桃昌沐浴需要多久左思冷知道,没有三刻钟是万万不会出来。
等着的时间是无聊且漫长的,左思冷站着,不时踱步,看看桃昌养的花,这一站就是三又三分之一刻钟,桃昌才光着脚跑出来。
“左大哥,你等久了吗?”
“没有。”
“左大哥饿了吗?”
“还好。”
“左大哥你为什么不看我?”桃昌疑惑的看着总是把背后留给自己的左思冷,觉得很奇怪。
“赐儿,先穿好衣服,用速干棉毛巾擦干头发,后随我去见今日刚入宫的伙伴。我先出去了。”左思冷想起刚刚看见的桃昌的脚丫和露出的大片洁白皮肤,耳朵充血发烫。
他方才怎么就脑子一热在桃昌沐浴时待在咏桃宫中呢。
“哎?”桃昌想要挽留左思冷,旁边侍女拉住她,温声哄桃昌穿衣,过程中,桃昌问侍女们左思冷怎么了,侍女们听了,相视一笑,说到底也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情窦初开的年纪。
侍女说:“左公子害羞罢了。因为过于喜欢公主,所以脸红了呢。”
“我也喜欢左大哥!”桃昌朗声道。
“公主知道这个喜欢什么意思吗?”
“知道。左大哥说要一直陪着我的,以后我要嫁给左大哥当娘子。”
稚嫩的话语逗笑了服侍桃昌的侍女们,桃昌倒不明白她们为什么笑,这难道不是实话吗?侍女们笑过之后又认真为桃昌擦发、挽发、戴朱钗,任由桃昌再怎么问下去,侍女们也不过用一些假话来骗她。
左思冷急匆匆地走到咏桃宫外,见着祝长风仍旧在那站着,心下有些诧异,不由得放慢脚步。
两个人算是狭路相逢。
祝长风看见左思冷,瞧见他通红的脸,眸色微暗,就将视线移向别处。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桃昌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左思冷祝长风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高一矮,一女一男,一黑一青,暗暗进行着眼神间的较量。
左思冷今年已有十五,只是发育较迟缓,个头不过比桃昌高出一个头,只是和祝长风相比,他就像个孩子。
桃昌上前拉住左思冷的手,纯洁无害的目光在祝长风和左思冷身上流转,她好奇地问:“左大哥,你们怎么了吗?”
左思冷摇摇头,对桃昌宠溺的笑道:“没。我们走吧。”
说完反握桃昌的手和她一起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过祝长风一眼。
桃昌来了之后,二人的目光早就不在对方身上了,全都黏在桃昌身上。
祝长风见着他们走了,也就跟在他们身后,左思冷听着祝长风的剑摩擦她身上那条银质腰带的声音心中烦闷,忍不住回头问:“你为何跟着我们?”
祝长风说:“我是公主的侍卫,理应随侍公主左右,保护公主的安全。”
“……”
“赐儿还未收下你,就算你是陛下派来的,赐儿不收你,你就不是赐儿的侍卫。”
“何况你方才那番行为就已经违了大忌,未得主子允许,竟敢擅自跟着主子。”左思冷冷冷地对祝长风道,语气不善,但还没有想跟祝长风动手的打算。
祝长风倒无所谓动不动手,反正就算他要打,也赢不了。
祝长风闻言,没说话,倒是一直看着桃昌,想着桃昌表态。
桃昌表态不过走个过场,祝长风没希望她会说出什么偏向她这边的话来,毕竟这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当初萧然给祝长风的权限就是高度的自由,左思冷不知道情况,这些话也是成立的。祝长风没有选择立马反驳,饶有趣味地看着左思冷。
“左大哥,你是生气了吗?”桃昌问左思冷。
“没。”虽然心里不舒服,总还是要在桃昌面前摆出个笑脸来。
“方才你可听见她的话了?”
“嗯。”
“你想带着她一起前往吗?”
桃昌至今没有拒绝就表明这祝长风多半是要收下的了。左思冷刚刚已经想过了,其实留祝长风在咏桃宫也不是不可以。
萧然和那三位皇子都一直不允许咏桃宫中太多男性,男侍卫皆清一色去守门守宫了,咏桃宫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又居多,有点功夫的也堪堪那点本事。
桃昌容貌出色,是一等一的美人,哪怕现在才十岁,但也明眸皓齿,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迄今为止,每一个看见过桃昌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对她产生好感,喜欢她,遑论一些受美色诱惑无法自拔的人到底会干出什么事来。
桃昌名声经过此次祭祀大典之后怕是要九州知晓了,提前让一个武功高强还是修仙之人来保护桃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从前有左思冷和三个皇子在旁边陪着桃昌,时时刻刻保护桃昌,萧然放心极了,没有想过给桃昌置办什么侍卫,暗卫燕国皇室不曾豢养,也就不提。
只是现在三个皇子都在忙自己的事业,建办府邸,准备搬出皇宫,左思冷与桃昌也渐渐长大,随着时间推移,“男女有别”这套便开始用在左思冷和桃昌这对青梅竹马身上,不要说左思冷作为嫡长子也要开始扛起他左相家的大任,日后怕是鲜少与桃昌相处的机会了。
他虽不喜祝长风,但也无法否认祝长风的本事。
桃昌点点头,灿烂地的笑着左一句左大哥右一句左大哥,拉着左思冷踩着小碎步赶往萧圭吾设的宴席,后面祝长风不紧不慢的跟着,悠闲自在。
天气已经歇晴,萧圭吾本来想将宴席设在御花园,后来架不住新玉撒娇,将宴席改设在揽月庭。
揽月庭,是新玉公主的住所,有极大的空地可以摆宴席,入眼便是八排蔷薇立在墙边,底下又有团簇的紫阳花,新玉养的大白赖洋洋的趴在花丛中。
揽月庭经由宫人打扫一番,又用国师大人给的符将场地干燥,摆好长桌,铺好毯子,放好插花……宫人们尽力做到美观整齐。
几位大臣子女早已经到场,堆在一起说话聊天。
“听说今日有机会见到那两位公主呢。”贾太傅之女贾玲珑今年十四,生得不算好看,面若中秋之月,细眉小眼,樱唇轻启道。
“便是那两位十年前出生时天降异象的桃昌公主与新玉公主吗?”宋太尉之子宋子涛好奇地问。
“当然了,不然是谁?”贾玲珑轻蔑地看了一眼宋子涛。
“两位公主十年来一直长于深宫,听说可是长得貌美如花哦,几位公子有兴趣吗?”一个长相乖巧,竖着双丫髻的少女突然加入他们的行列,眼珠子骨碌碌扫了他们一眼,插入他们的话题中。
“哪里来的丫鬟?!还不速速离开?”礼部尚书之女林婉柔呵斥少女道。
林婉柔生得好看,任何语言也形容不了她的美,她可是被称为京都第一美人的,如今美人生气,几位公子哥连忙附和。但到底是出生大户人家,有点修养素质,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丫鬟”嗲声嗲气地说着讨厌二字,从谈话中退出来,退到那位刚刚站在她身后的茄色衣裳青年身边,抓住青年的手臂,把头靠在其上,青年表情严肃,只听这“丫鬟”道:“新城哥哥,人家被讨厌了。”
新城:“……”
新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此人正是新玉。
不知道她从哪里借的丫鬟衣服,今天一早就叫宫人给她梳双丫髻,然后出揽月庭溜达了一圈,直到现在开宴才回来。
“见过新玉公主。”崔南风给新玉行礼,倒是吓着其他人了。
先前崔南风便见过新玉,所以不会与其他人一般只认为这个敢大胆到插他们话的少女只是一个丫鬟。
方才的话题她没有参与,一直在一旁看书,听见这边有情况,就站起身,而后就瞧见新玉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给新玉行礼,新玉摆手咧嘴笑道:“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
“绵绵,赐儿到了吗?”
远远的新玉就听见自家二哥的话,只见二皇子萧圭年款步而来,眉眼桃花,肆意邪气,看见熟人,打招呼道:“哎呀,于归,敏之,南风,来了?”
秦于归和王敏之二人向萧圭年拱手行礼,崔南风也向萧圭年行礼。其余的人也赶紧行礼。
新玉朝萧圭年说:“皇姐没有来呢,太子哥哥呢?太子哥哥什么时候来?”
“啊,绵绵你就念大皇兄,你不要三皇兄吗?”萧圭何委屈的声音从揽月庭外面传来。
萧圭何这几年不知道怎么长的,这才十六呢,就不长个了,不过肉,倒是一直长。
新玉朝萧圭何做鬼脸,谁要想他啊?萧圭何自新玉能记事起就一直告她黑状,当然,在那之前新玉二话不说就咬萧圭何的手,偶尔脸也咬。
总之这萧圭何和新玉就是从小的冤家。
这对冤家之间的故事挺多,其中之一便是关于新玉黏着的这位侍卫的。
原本新城是萧圭何的侍卫,只是在五年前,新玉咬了一口新城之后说:“这个哥哥,香。”
然后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萧圭何惨遭新玉嫌弃,自此以后新玉都只咬新城不再咬他了,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毕竟不用被咬了嘛,谁不高兴?只是后来最爱的侍卫被白送给了新玉之后,他才明白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很快萧圭吾也来了。萧圭吾来到第一件事就是问桃昌来了吗,得到“尚未”的回答,又见左思冷没有来,心下便知道怎么一回事了,打算不再追问,让各位公子小姐先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