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远离是非
我捏紧了手中的纸条，看着镜中盛装之下愁眉紧锁的自己。现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跟梦西回去梦府出席家宴，从此以后作为梦家独一无二的小小姐兼具一生传奇故事的启昭国太子妃，没日没夜的带着假面与梦无涯那只怎么跟他算都是你吃亏的老狐狸周旋，并扛着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旗帜跟蓝圣羽过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表面平和内里却针锋相对明枪暗箭的生活；还有条路是跟那个身份不明能力无限的家伙叛逃出启昭国，然后继续被他隐瞒被他骗被他耍的团团转，或许那些都没什么，需要知道的是——
你真的爱他吗？
——有一点吧。
当初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呢？
——可能是被他感动的吧。
除了他难道就没有别的人感动过你了吗？
——这，自然是有的。
可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他呢？
——呃……
看吧，这么多不确定因素。让我猜，你之所以跟他在一起无非是他有那人一样的性子罢了，一样阳光似的浅笑，夜一样的沉默；一样处变不惊的沉稳，悠然自若的气质；一样深邃的眸子，低头沉思的样子；一样的宠你，爱你，任你，护你，愿随你一生一世的男子……所以他是他的替身，是吗？
呵，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要说谎了，你根本就没忘过他，不管他对你做了什么，是隐瞒也好，背叛也好，还是伤害也好，你从来都没忘记过他，你忘不了他，因为你已经中了他的毒了，无可救药了。你承认吧，只要你还活着，除了他，你再也不会爱上别的人了。
再也不会爱上别的人了么？
手越握越紧，只恨不能将那手里的纸条握碎。
估摸梦西已经离开凌府了，我突然扔掉手中的碧玉簪子，几乎用吼的声音叫道：“水各呢？我要见他。”
站在我身旁的丫鬟被吓坏了，生恐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会遭到投井处死的惩罚，忙低头顺目垂手道：“奴婢这就去叫他过来。”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丫鬟见我没再发作，匆忙的行了一礼便跑了出去，步子乱的险些绊倒自己。
不过一会儿，水各出现在我眼前，那丫鬟却不见了。
水各见我松散着头发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太子妃，您找我？”
“是。”我看着他的眼睛，“我问你，你来这儿到底为了什么？”
“我？”他一脸茫然，认真想了想后回答道：“久闻当今太子历经沙场，能率千军万马，无往不胜，属下投身凌王府下自然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随太子上战杀敌保家卫国。”
这一番话说的振振有词，豪言壮志，让人不疑有他，但是……
“你不要骗我了。”我起身至床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只檀木盒子，放在桌上道：“启昭根本没有水姓，除非你是赤雪国人，而且还是赤雪国北涯人。”
“我……”
我打断他的话道：“但是水瑶却跟我说，你根本就不是北涯的人，因为你左耳上没有作为北涯人男子必须有的耳洞。”
“我……”水各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便妥协道：“这名字，这名字是我自己乱起的……”
“乱起的？”我一边重复他的话，一边打开那只小巧的檀木盒子，里面是一套雕刻精细的骰盅及三只的玉质的骰子，“乱起怎么就起的这么巧呢？”将骰子放进骰盅托在手上，“我跟你赌一把，如果你摇的点数比我大我就不追究你以假身份混进王府意图谋不轨的罪名，免了你的死罪，但，如果你输了，你的人你的心就要归我所有，从此以后不管我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你必须跟着，哪怕我让你杀了自己你都要听我的……”说到这里，我顿住了，目光自手上的骰盅移到他稍显苍白的脸，一字一顿道：“做我的傀儡，为我而活，你能做得到么？”
水各被我的言语骇住了，单膝跪地道：“属下愿为太子妃效犬马之劳。”
我微微一笑，“这样，我可不可以算你已经答应这场赌局了呢？”
水各咬着牙，低头不言。
“那好。”我将装着骰子的骰盅平放在桌上，静气凝神，一切按以往的样子再做一遍。
只听干脆利落的“哗啦”一声，骰子不再动了，我打开骰盅，惋惜道：“哎呀，不好。”
水各疑惑的抬起头，眼中盛满惊疑。
我撇了撇嘴，“看来你以后都要跟着我了。”
水各低下头，看不见是悔恨还是其他的什么表情，“属下愿听太子妃调遣。”
“呵！属下？”我笑着到他身前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倒越来越会装了，水各，水各，合起来不就是念‘洛’吗？你真当我是猪不认得这个字吗？”
“太子妃……”再抬头时，眼中已噙着泪。
我叹了口气，“元洛，你的事了我已经知道了，死者长已矣，生者自生存，你娘一定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活着。”
“是……”元洛啜泣道。
“起来吧，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元洛抹了一把眼泪，对我道：“因为那时听公子，不，是太子妃替元洛圆谎时无意中提到过凌王府，元洛便想公子，太子妃一定跟凌王府有关，便暗中记下来了，想着哪天来找太子妃报恩，其实娘尚在世时，元洛便托人来王府问过，最后被告知凌王府根本就不存在月公子这个人，后来我找了南宫公子，他听了我的话，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将我安排在凌王府做护院……”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南宫澈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时梦家被封，凌王妃坠崖身亡，南宫公子怀疑事有蹊跷，希望我能找出些蛛丝马迹，为梦家翻案。”
铁生是这样，元洛也是这样，看来南宫澈对梦西真的用情很深，他身为南宫少主南宫家未来的主子，不但没在梦家倒台时落井下石，反而还帮自己的对手梦家翻案，真不知这事要是被他老爹南宫封阳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肯定会气的跳脚，然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南宫澈破口大骂道：老子就不该生下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想着南宫封阳抓狂的场景就不觉的莞尔。
“不过，按理说，南宫澈与你无恩，你却为什么要替他办事？”
“南宫公子告诉我说，‘既然他在说话时提到过凌王府，那他就一定跟凌王府有渊源’所以他让我就在那儿等，但作为交换，我须要帮他监视蓝圣羽的一举一动……”
“那期间，蓝圣羽就没发现过你吗？”
元洛摇摇头，“蓝圣羽根本不会让苍云以外的任何人接近，所以，在凌王府，我等同于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以蓝圣羽一步三虑的为人，你近不了他也属正常。”
元洛微笑，“后来，就在太子妃回府的那天，南宫公子告诉我说我等的人出现了，但无论我怎么追问他都不告诉我那人是谁，只让我小心守护着你。”
“你肯定不相信他。”我道。
“是，我一直在找，却一直未曾找到与月公子的相似的人，反倒得了太子的重用，要我随侍太子妃左右，保卫太子妃的安全。”
呵，我轻蔑的笑了一声，狐狸做这样的决定，一定是南宫澈事先跟他通过气的。
“元洛愚钝，直到现在才认出太子妃就是当初的月公子。”说完，惭愧的看着我。
“没关系，我当初带着面具，连跟我朝夕相处的蓝圣羽都认不出来，更别提只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你了，这不怪你……”我微一沉吟，继续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你的身份了，只是惊讶之余颇有些疑惑，不敢贸然相认，现下疑惑都解开了，我也该告诉你我的目的了……”
听完我的叙述，元洛惊讶的看着我，“什么，太子妃你……”
我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外面传来丫鬟的通报声，“太子妃，七爷来了。”
来的真是时候，我冷冷一笑，对元洛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做决定，如果你说的报恩是真的话，就请你在否定我后，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除你母亲以外的任何人……”
闻言，元洛身子一震。
蓝凌轩正在大厅等我，我迎了过去“七爷，来得好准时。”
蓝凌轩蹙眉，“月，何必这样。”
我勾唇一笑，空洞道：“走吧，我带你去找人。”
荒芜的后院，蓝凌轩一路跟我下到密道，看着我的轻车熟路，蓝凌轩的眉头不禁越皱越深。
“这里是……”
“这里是他为红绡建的。”我道：“还记得灵兮说我伤她的那次么？就是蓝圣羽险些废我手指的那次，其实实际上是灵兮刺了我一剑，我在逃命时发现了这里。”
“可那次你……”
“我说了你们会信吗？”
蓝凌轩还欲说些什么，石门打开，蓝圣羽奄奄一息的被锁在那里，伤痕累累的样子比我上次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哥！”蓝凌轩冲了过去。
我将钥匙放在地上悄悄退出暗室。
不知是下起雨了还是天气冷了，一向热闹的街上竟相当的冷清，就像我来这儿时那个晚上一样，昏黄的灯，淅沥的雨……
“月公子！”城西，元洛骑在马上冲我挥了挥手。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