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俊这边僵持不下,在蚩云汐不时的术法支援下,诸侯皆不敢全力出手,都要保留几分来防备,一下子姒俊压力减轻,越发的游刃有余。
此时尤伯这边却是你来我往,激烈万分。
四方侯与离侯二人进退有度,配合十分默契,你攻上身我便击其下盘,你挡一拳我阻一掌。
尤伯却不知使得何种功法,拳掌并用,膝腿亦是杀人利器,腾挪翻转,攻守变换,以一敌二,未落下风。
“老家伙,你究竟是谁?”四方侯皱眉疑惑,忽然间大喝一声:“如你这般身手,绝不可能是寂寂无名之辈,又怎会在这王府做一老仆?”说话间,一根赤色熟铜棍狠狠的砸向尤伯后心,力道更是加重几分。
尤伯斜身闪避,枯槁般的手臂犹如灵蛇一样向熟铜棍缠绕而上,食指与中指并拢,朝着四方侯眉心点去,对于四方侯的疑问毫不理会。
四方侯本欲以话语干扰,声音中亦是用上了真气,乃是一门音杀之法,却不料丝毫没起作用,尤伯似是聋子一般没有听到,仍旧果断迅速的展开反击,四方侯急功近利,欲一招将其击杀,此时招式已老,正处于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状况,面对尤伯这一迅捷的反击,一时间浑身汗毛竖起,额头冷汗如雨。
和尤伯交手多时,四方侯岂会不知尤伯看似单薄老朽的身体里却蕴含着能击碎山石的巨力,如被这一指点中,怕是自己的头颅都会被崩裂开来吧。
就在尤伯双指极速的点至四方侯额头时,四方侯怒吼连连,却毫无办法躲避,尤伯却又迅速的变换身形,一下子窜了出去,原来是离侯的大刀已至,若是尤伯仍旧点下去,虽可能击杀四方侯,但这条发出指力的胳膊便要被离侯的长刀斩中,眼下的局势,着实不能失去战力,只好抽身而退。
离侯的刀不快,也很少有招式变化,不,应该说只有一招,那就是劈,每一击似乎都能将山丘劈开,充满了力量。
看到了四方侯的窘境,知道自己的速度不足够将尤伯拦下,于是果断的劈向尤伯。
四方侯见尤伯退去,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很快的便调整过来:“离侯,多谢了。”
离侯面无表情,回了一句:“这老家伙不简单,尤其是其搏杀的经验似乎很多,万不可再大意。”
四方侯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睛紧紧的盯着尤伯,一根熟铜棍持在手里,棍的一端朝向尤伯,在伺机出手。
夜。
深夜。
雨后的夜很凉。
夜风呼啸,如刀锋般刮过,撕裂一片片落叶。
大夏皇城正中央,夏王宫的一个院落里,两个模糊的身影笔直的站立。
前面一人负手而立,一身灰色长袍被秋风吹的猎猎作响,抬着头,静静的看着夜空,久久不语。
身后的那人,微躬着身子,低着头,亦是沉默。
蓦的,院子里,风声消失了,前面那人的衣衫却还是被风吹起的状态,就连从树上飘落的叶子,竟也停在了半空,就那么的静止在那,树上还能看到叶子被风吹起的样子,依旧是保持着飞舞的状态,只是却不再舞动。
“事情安排好了?”前面那人突然出声,声音带着沧桑,虽轻,却很有力。
就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一切又恢复了,风依然呼呼的吹着,他的衣衫也是猎猎的响着,树上飞舞的叶子挣脱了树枝的拉扯,跟随着它的前辈,翩跹的飞舞而下。
“是。”后面的人依旧躬身,头也不抬,生冷的答道。
“唔,那就好,那就好......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呢。”前面的人喃喃低语,随后,院落又陷入了静默。
秋意浓,风似乎也变得更大了,卷起了漫天的黄叶。
破败的小院里,充斥着凄凉的肃杀之意。
四方侯与离侯一人执棍,一人持刀,并肩而立,眼中除了面前那个身形消瘦的尤伯再容不下任何一物。
此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杀气越来越浓,浓的让人无法痛快的呼吸。
是了,两位侯爷出手,竟迟迟拿不下一个老朽的仆人,不论这个仆人来历如何神秘,终究也只是一个仆人。
而他们,是贵族,是夏王朝尊贵的侯爷!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拖了,尽快结束这场身份悬殊的闹剧。
是的,闹剧!
“喝!”
“喝!”
相继的两声低吼,四方侯与离侯身上肌肉暴起,浑身的力量暴起。
熟铜棍与大刀大开大合,没有击向尤伯要害,因为没有必要,如此的力量,只要打中,无论是什么地方,都会致命!
尤伯辗转腾挪,单薄的身形似有一股魔力,总是能够在两种武器的覆盖之下寻到疏漏之处,在最危急的时刻闪避开。
尤伯的手臂不停的变幻着姿态,似两条吐信的毒蛇,一旦寻到机会便会毫不犹豫的露出口中的毒牙,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三人战的更加激烈了,但却是那么的有默契般,竟在如此境况中没有过一次的碰触!
大刀横劈而来,尤伯身子一低,快速的躲过,随后铜棍砸来,尤伯双脚一跺,轻身跳开。
两位侯爷联手,除了占据上风,杀的尤伯四处躲避,竟没有一招击中过这个年老的仆人,着实令二人心中恼怒。
“阁下究竟是何人?”离侯一刀劈过,气息微喘。
尤伯仍旧是不理会,施展着身形。
“阁下既然不肯说,那我等便不再问,只是可惜了你一身修为,今日无论如何,你都会死在这里了。”四方侯冷笑一身,单手一挥,示意正在周围的禁卫军士兵们上前助阵。
士兵们在周边正看的过瘾,知道尤伯身手了得,虽不知上前去会有多少死伤,但却依然坚定的执行着上级所下的命令,长矛从四面八方刺了上去。
众多的士兵加入,再加上两位侯爷,尤伯闪避的空间更加狭小了,只是片刻,身上的衣袍便撕破了诸多裂口。
尤伯几乎连招架都无法招架了,手无寸铁的他只能以变化迅速的步法勉强闪避。
离侯狞笑道:“你若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两句话,我就饶了你。”
尤伯咬着牙,浑身如水打过一般,破碎的布条紧紧的贴在身上。
离侯继续说道:“我问你,似你这般身手,绝不是一般来头,如实交代来吧。”
尤伯大喝一声,身后几根长矛刺来,身前铜棍横扫,在这一刻,一个后空翻,将长矛堪堪避过,却仍旧被铜棍扫到了头发,一时间额前须发尽落,一个深深的疤痕暴露出来。
伤疤虽老,但在尤伯这般气血翻涌的状态下仍旧泛着红,一个狰狞的“夷”字!
“你是夷奴?难道......不好,是尤启!!!”离侯在后方惊吼道。
“尤启?”四方侯亦是一惊,手中熟铜棍险些脱手,随即心中猛然一跳。
尤伯此时身形胀起,被撕破的衣衫更是爆裂四射,露出精壮的身体,虽老矣,但谁都不敢说这样的身躯会老到无力,因为这个身体上此时找不到一丝象征着衰老的皱纹。
四方侯刚要闪身,因心中一惊,出手稍慢,突的眼前一指闪过。
四方侯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快的指法,等他看到的时候,指已插进了他的咽喉,他喉咙里“咯咯”作响,脸上充满了惊惧和怀疑之色。
他临死还不知道这一指是怎样发出的。
他至死也不相信这老者能发的出这样的一指!
尤伯慢慢的将手指一寸寸的自四方侯的咽喉中拔出来。
四方侯脸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在痉挛,喉咙中依旧“咯咯”的响着,终于,最后一口气吼了出来:“尤启......”
四方侯终究倒下了,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不信眼前的老者是尤启,抑或是不信自己会这般死去。
九夷蛮族早在几百年前,夏王启初登帝位之时被征伐,九支族群死的死,逃的逃,只有少部分妇孺孩童被充作奴隶,近些年来九夷的血脉越来越少,几近灭绝,这时尤启出现了,不知从哪学来的一身炼体之术,强横无匹,辗转各地,救出残存的族人逃出官家奴隶营,不知去往何处。
据传,驭奴侯公孙均大为震怒,亲率千余兵将追捕,数次激战,最终却无一人返还,前去勘查的小队在一处断崖看到的是满地的鲜血与断肢碎肉,场面血腥一度让这支精英小队干呕不止,更有甚者发疯乱语,说是被万千猛兽撕咬所造成的场面。
最终小队只带回了一个头颅,不,是一个头骨,上面挂着一些烂肉,戴有一顶破烂的头盔,依稀能辨出口鼻,从头盔的制式上看来,应是驭奴侯公孙均……
自那以后,大夏王侯所圈养的奴隶再不允许被授艺,所有身怀修为的奴隶一律被废,有反抗者一律斩杀。
尤启就此被各大王侯所注意,然而却在没有露过面,从此消失于世间,有人推断他虽虐杀了驭奴侯,但自己也被驭奴侯所伤,出逃后重伤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