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要入五月了,天也像温吞的鸡蛋,熬着人。穿的多了又觉得热,穿的少了又觉得冷。心含穿了一件中袖旗袍,配着一针织面料绣花披肩。想着热了就拿下来,冷了披上去,也不会让旁人觉得怪异。
王天飒说过几日是她的生辰,要热热闹闹的操办一番,到时带她认识一些朋友。心含喜安静,更何况现在不比往日,红眼的人多得是,到时又要传些谣言。再有就是冯家,冯老爷定要带上全家老小过来,又要添许多麻烦。大太太那边的人见了,又要多心,说她还没进门,就这样招摇。一想到这些,她就脑仁疼,这点她倒随了冯四姨太!
心含与王天飒说了几次,让他不要大操大办,只他们两个人做一桌好菜,买一壶酒就行了。可他下了决心,怎样说都不成。
“杏,明个要去做衣裳,你晌午就不要厨房准备饭菜了。”心含整日在她那四方院子里待得寂寞,叫杏陪她去花园走走,喂喂鱼,吹吹风。
“怎么?来不及吃午饭吗?”杏穿了一件素色宽袖盘扣衫,下面是同色的裤子,只裤边绣了一朵粉色花,看着不像原本就有的。应该是杏后面自己绣上去的。
“那倒不是,老爷说要带我们去外面吃。吃完了再去做衣裳”心含靠在荷花亭的柱子上,看着塘里伸出几只荷花苞,嫩绿嫩绿的,花径笔直,如一根筷子。
“到了六月,这花就要开了吧”心含想着,荷花开了,她也十四了。这一年年过得这样快,过了几个花季,她就到了出嫁的年纪。想到这里,脸上又笑开了,成了第一朵盛开的“荷花”,粉白色的,清白如水的透彻。
今个跟裁缝店说好了,要去做衣裳,心含起了大早。杏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早饭端在桌上,还是温的,只是这人又不知去了哪里,心含唤了几声也不见她回应。
“这丫头,又跑哪去了?”心含去她屋子里瞧了瞧,里面也没人,嘟囔着,去吃早饭去了。
粥只吃了一半,就听见院门“砰砰”的响起来,心含吓了一跳,气呼呼的站起来往院子去,“你这丫头出去了也不说一声。怎么门开不了喽?”心含以为是杏回来了,拉了脸。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是阿宝,他抬着脸对着心含乐起来,“冯小姐,我来早了?”
心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没有没有,我不记得咱们是晌午才去吗?我记错了不成?哎呀,瞧我这记性。你快进来,喝杯水,我这准本准备就去。”心含侧身让他进来,阿宝上了台阶,未进院子说,“冯小姐没记错,是晌午。只是老爷说要去吃了午饭,那我们要早点出发,路上也要耽误时间。”心含点点头,“嗳~可不是,是要提早出发。可杏这丫头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没回来。”
“那我去找找她吧,冯小姐先去准备。准本好了去门口就行,车子已经好了。老爷也一会出来。”阿宝说着就往后面退。
“进来喝杯水啊,水也没喝,就要麻烦你真不好意思。”心含客气的招呼,可脚上却跟着阿宝往门口走。阿宝摆摆手,让她别客气。
......
心含也没什么准备的,顶多再照照镜子理理头发,拿上针织绣花披肩就出去了,穿的和昨日一样,没来得及换衣裳,不过想着王天飒又不知晓,也没关系。
门口停着王天飒的车,里面没人,看来王天飒还没来。阿宝也还没寻到杏。心含就站在车旁对着窗户看看头发,今个她只戴了一珍珠发簪,看着清爽素净。
“咦,这是谁家的小姐?怎站在我车前?”身后传来王天飒的声音。心含忙转身,见他一身白色洋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鬓角的头发又短了,更显的精神。他正弯的手臂扣手腕处的扣子,心含忙上前去帮忙,“我是谁你不知道?”
“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王天飒打起趣,故做认真的表情,更让心含觉得好笑。
“你就嘴上功夫厉害,谁都说不过你。”心含伸手轻拍他的肩膀,脸上笑开了花。
“我嘴上功夫再厉害也只说实话。”王天飒伸手刮了一下心含的鼻尖。
“阿宝去哪了?怎么还没来?”王天飒见车内无人,顿时就变了脸。心含见他要进去寻阿宝,忙拉住他,“阿宝去寻杏了。”
“杏?她去哪了?”王天飒问。
“估计是事情吧~没关系,等一会。”心含也不敢多说,怕王天飒又要责骂杏。
“我就说杏这丫头不行,眼里没主子。过两日就将刘妈妈和桃花接来。”王天飒蹙着眉,眼睛里也透着失望,心含见了也怕几分。
“罢了,她年岁还小。再说了,你要将刘妈妈和桃花接来,我爹爹也不会同意。”心含说这话,心里也泛着虚,她爹爹冯老爷她自然了解,这样的好事他定会赞成,一来能拿着这事与王天飒谈条件,从他身上讨些东西,二来也能有个人在心含的身旁了解一二,好偷偷的给他报信。刘妈妈自然是不能的,可桃花就说不准了。她的性子与杏倒是很像,心气儿高,又管不住嘴。
“我去跟冯老爷说,你就别管了。”王天飒说。
......
“杏,你去哪了?让我跟心含在这等你?”王天飒坐在前面扭着头去瞧杏的脸。
“有点儿事。”杏看着窗外也不去看他。
“以后要是出去跟心含说一声。”王天飒也不想与她说话,闭上眼休息去了。
心含本想帮着杏说几句话,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