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数百里开外的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之上,正有好几位身着整齐划一道袍的老者忧愁地向大雪原的方向远远遥望。
而在那山峰之中,少年修士的呐喊声响破天际,少年们精神抖擞,个个都在努力修行,都想把名次从那云涯岸的天榜上再往上冲上一冲。
云涯岸天榜之上,排名第二的便是那一位已经冲击到天佑境二品的外门第一人——何青峰。
排名第三的便是那此时正和牧神共同行走雪山的殿广驰。
至于那榜上第一,则是云涯岸年轻一辈公认的神,是云涯岸自建立数千年来最杰出的修士,没有之一,他的名字叫史然。
老者们站在山峰聚峦的顶峰之上,隔江遥望着那远远看去白茫茫苍茫一片的寂静死地。
“也不知何青峰和广驰那孩子怎么样了?此次联合狩猎,凶险无比啊!”
一个消瘦老头站在众人前方,骨瘦如柴,慈祥的面容中充满了担忧,捻着花白的胡子念叨一声。
这人正是云涯岸内门长老之一——殿玖升,殿广驰的亲爷爷。
这时旁边又一位长者甩甩道袍,身子挪了挪:“没事,几位孩子平日里在门中表现都惊凡脱俗,再加上又不是第一次去大雪原了,定会逢凶化吉,殿老就不用如此担心了。”
“可不是嘛!现在可是年轻人的天下,你我这把老骨头如今都是风中之烛,早该卸下这份闲心了。”
旁边又有一人发声,一帮老头子里,这个中年格为显眼,粗犷的眉毛写满了他对这世间的不羁,泼墨黑发在肩上随风窜动,染尽日月风情,洞悉万物的眼睛中多了些清澈稳重。
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其实也已经百岁有余。
年少时就是个风流货色,不知欠下了多少情债,临老临老还不忘隔三差五地往山下跑,去一睹那小媳妇大姑娘的胸脯。
这人才是云涯岸真正的执掌者——云崖子。
云崖子平日里就像一个混淆酒市的登徒子,一身粗布麻衣穿行大街小巷,没有半点修道高人的风范。
见谁都能唠上一唠,无论是说起世间传说,还是道法修行之事,或是那谁家的小姐生的靓丽动人,还是哪家青楼又多了个花魁,他都知道。
无论你是劳作地中的农夫,还是山上修行的神仙,或是那世间卖酒袒胸露乳,半老徐娘的妇人,都能随口聊上几句。
他这性格深得门中弟子喜爱,往往有哪个弟子在修行中遇到疑惑不解求问云崖子时,云崖子总会带着他先一览人间风情,再去那酒店打上二两美酒,心情好时还会带着弟子去那青楼里面看上一看。
不过也只许弟子远远观看,不许徒生亵渎之意。
往往在谈笑中就把事情给办了。
不过这位山主虽然好说话,可真正要在门中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说不定他前一刻还在山中办理事务,下一秒就去山中吟诗作乐,又或是到那个地方偷看那好看的靓丽女子去了。
“可是这次不同以往啊!我估计这次大半是铁面军团搞的鬼,他们在暗,广驰他们在明,不好对付啊!”
殿玖升并没有被云崖子的一番话宽慰下来,惋惜轻叹一声,眼眸中隐约闪烁着几丝泪花。
不过老人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在场的其他人察觉到。
寒风迎面,凄冷非常,寒风中的老人是那么孤独。
并非是老人太过多疑,而是老人已经见过了一次悲剧,他不想同样的遭遇在他的孙子这里再重现一边。
记得很多年前,老人也同样这样站在山峰高处,迎着刺骨寒风,最后等来的只有儿子的尸体。
云崖子历经人世,自然明白老人的担忧。
云崖子过来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稳重的眼中也不自觉地透露出阵阵担忧,镇定言道:“别怕,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相信广驰。”
云崖子表面张狂,其实内心也很担忧。
当年是他亲手将殿臣的尸体交到老人的手中。
当时老人一句话都没说,一声不吭,也没有责怪任何人。
要是今天把殿广驰的尸体放在这里,他也不知道这老人还能不能再坚挺着身子骨撑下去。
像是为了彻底宽慰老人不安的心,又像是为自己内心好受一些,云崖子斜着身子,露出坚定一笑:“会没事的。”
一行老人就这么看着远处的那片大雪原,白皑皑的一片,似乎是要吞噬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一样。
大约在五天前,是云涯岸这里率先发生了一具尸体,死者身上只有喉咙上的一道伤口,是被人一剑封喉而死。
这人本应该是参与今年联合狩猎里面的其中一员,如今却暴尸荒野,从尸体的表象初步鉴定,大约是二十天前被杀的。
联合狩猎是半个月前才开启的,而当时进入大雪原试炼的时候,云涯岸并无人员缺失,这就说明一定有心怀不轨之人混入了联合狩猎的大雪原中,不知谋划着什么。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云涯岸将此消息立即告知了烈火宗,玄洛门。
紧接着,昨天从烈火宗玄洛门那里分别传来消息,在门中都各自发现了两具尸体,死相皆是相同,伤口都只有脖颈之上的锋利一剑,看样子像是一人所为。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一个隐匿在三个门派周围的神秘组织,铁面军团。
“山主,殿长老,韩长老,徐长老……”
也不知众人在这里站了多久,只知道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后面的山崖栈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躁的呼喊声。
这阵呼喊应是打扰了众人的雅兴,徐武瞬间拉下了脸,烦躁的骂了一句:“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平日里山主和各位长老是怎么教导你的。没看到山主和诸位长老都在此吗?急急躁躁,成何体统,传出去还不得叫人笑话。”
面对后来之人的忙燥,云崖子倒是没有给他脸色看,看到徐武一脸严肃,不由笑道:“活了一大把岁数了,怎么还是这暴脾气,你再这个样子下去,定要把你那几位亲传弟子都给吓跑,到时候看你的衣钵还怎么传承。”
徐武老脸一横,脸上有些涨红,虽说这是云涯子的玩笑话,但还是引得后面几个几个老头子乐开了颜。
“是啊!都一大把年纪了,何必跟晚辈一般见识,教导后辈上,你就不能跟殿玖升学学?”
又有一个老头子嚷嚷着。
待来者一路跑到这帮老头子面前,才缓了口气大喘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待那名弟子稳定气息后,才弓着身子赔罪。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云崖子扶起少年,眼神中充满了威严,却又不失对后辈关爱的神情。
少年缓过一口气,才勉强说道:“……禹长老说史然师兄醒了,叫我通知各位长老过去共同商议要事。”
“什么?史然醒了!”
徐武涨红了脸,这才明白之前是自己鲁莽了。
云涯岸目光环顾众人一周:“一同过去看看吧!”
很快,山崖上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留下连绵乌云遮挡着原本湛蓝的天空。
而牧神暮萧一行人也看到了衣着凌乱不堪,头发缕乱的黎紫英,还有那一片红褐色如细雨袭来的焚天火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