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忙得没法按时吃饭,她妈不给看孩子,但也躲得远远的,不去店里怕柔子嚷她,更不干活,还是照常该吃吃该玩玩。
他爸依然自己家的庄稼不收,去给人家帮忙(主要就那两三家,地多,又知道他爸好吃的,农忙就哄他爸干活,人家才不管他家收不收庄稼)。
柔子知道了很气愤,以前管不着,现在结束了。
她跑到他爸干活的那家地里,想劝劝他去干自己家的活。
他爸老远就看到柔子过来了,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给人家干活。
那家人也装看不见她,不去搭理她,柔子立马火就上来了,走到他爸跟前:“爸,咱家缺你饭还是缺你酒了,还是人家给你工钱,人家要是给你工钱,你慢慢干,别累着,咱家的活我雇人干。”
那家人冲老爷子笑了笑,同样对柔子视而不见。
老爷子好像觉得柔子这样说没给那家人面子,便冲着她吼:“咋呼啥,过两天就干咱家的,再多说你干去。”
此时那家人不光不劝老爷子回去,反而对老爷子说:“叔,干点活,也没亏你,还得让你受儿媳妇的气。”
柔子用眼,白了一下那人,没给他吵,继续劝老爷子回去,怎么劝还是照样给人家干活,并且说话还向着那家人。
越想在外人面前顾及面子,家里人越治你难堪,这种事最气人。
于是气呼呼的跑回店里,拿起平时吆喝的大喇叭,不理会小辉的阻挡,调到最大音,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喊着他爸的大名:“刘文生,你可以不干自家的活,你给谁家干活就让谁家养老吧,再说一遍,给谁家干活,让谁家养你老。”
喊了两遍,觉得不解气,干脆录上音,让喇叭重复喊这两句话。
搬了个梯子,把喇叭放在了屋顶上,自己坐在梯子上,两只胳膊搂在一起,气呼呼的等他爸过来。
小辉阻挡时挨了骂,不再管了,别看柔子个子不高,火气上来,吹鼻子瞪眼,厉害的不得了。
应该方圆二三里都能听见,他爸和那家人也肯定能听见。
路过的人都笑呵呵地,不劝柔子也不责怪,因为老爷子这个样,村里好多人都笑话。
但是他爸人高马大,倔不说,脾气又坏都不敢说。
大家更多的是看看柔子能不能对付了这个倔老头。
果然没多大会,他爸气呼呼地跑到梯子旁边,扯着嗓子喊:“想干啥,翻天了,了不得你了,咱找你娘家人,评理去。”
柔子也不甘示弱,站在梯子上,掐着腰,扯开嗓门:“评理,你拿啥理由,我就问你,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打今起,你只要在咱地里干活,一顿俩菜,酒喝足。”
小辉拉他爸回家,他爸一掌推开他,仍然对着柔子大声吼道:“我就愿意给人家干,我想干谁家的就干谁家的,用你管。”
柔子瞥了瞥嘴:“人家就把你当傻子了,心里没点熊数。”
他爸气得拖下鞋,朝她砸过去,但没砸到。
柔子气急了:“干去吧,干去吧,我丑话说到前头,你要再这样,我们以后不养你老,到时候别指望我们孝顺你。”
似乎这句说到了他爸的软肋上,不去理会她,坐在门口台阶上,低着头,气得串着粗气。
小辉笑嘻嘻的给他爸烟也不抽,他跟柔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关了喇叭,柔子偏不,还是坐在梯子上,看着他爸生气,同样也不说话。
这时,二叔和胖婶过来了,跟柔子说:“快关了,快关了,别让人笑话。”
二叔直接把他爸拉走了,胖婶本来留下来想劝劝她,没想到柔子呵呵,,地笑起来:“婶,我没往心里去,不这样治治他,能改吗?帮我个忙呗。”
说完快速下来,跑到店里,装了个烧鸡还有两瓶酒,放在胖婶车上,对胖婶说:“婶,帮我把这给二叔送去,让二叔给爸做顿好的,但别说我给的,我可不想认怂。”
胖婶笑着说:“服你了,那把孩子放车上吧,也给他们送去,看着孩子准想通了。”
小辉一边把孩子放车上,一边说:“婶,让叔多做点,一会我们也去。”
她看了看小辉:“我不去,刚嚷了架。”
小辉瞪了她一眼:“你闯的祸,你不去,还记仇咋得。”
柔子掏了掏耳朵,冲着胖婶笑着说:“去去,一家人还能记啥愁。”
胖婶笑着指了指她们,带着孩子走了。
经过诚恳的道歉,老爷子也知道错了,这几天表现的也不错,任劳任怨的干自家活。
柔子也心疼,觉得他毕竟年龄大了,又干苦力活,所以每天中午都做好吃的让小辉把饭送到地里去。
这天小辉把饭原样端回来,说他爸又给那家干活去了。柔子心想:咋就不知道轻重缓急呢。
于是骑上摩托车,本来想找他理论去,走到自家地头上,见肥料还放在自家三轮车上。
明白了:肯定是他妈让他撒肥料,别看他妈不干活,十分顾东西,每年撒肥料都要把每块地的肥料分好,就怕多撒了,花了冤枉钱。
她把肥料带走,回头再给他妈钱,让他知道出了事,只有家里人能帮他。
于是毫不犹豫的把肥料放在摩托车上,扬长而去。
天都快黑了,老爷子跑来着急的说:“不好了,不好了,咱家肥料被人偷了,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回家你妈肯定又要闹。”
柔子小声的跟小辉说:“你要敢说实话,我给你闹。”
然后接着问老爷子:“爸,肥料放地里,你不撒,那你干啥去了。”
老爷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小辉只低头说了句:“爸,我可没见。”
接着老爷子没多问,唉声叹气的回家了。
等了一会,柔子装了些熟食,抱着孩子去了家里。
她想着他妈能闹好了,虽然他妈有点怕他爸,但上吊抹泪的招,他爸不好接。
果真,他妈在院子里,又哭又闹,老爷子坐在墙角不支声,八成饭都没吃上。
柔子瞪了一眼他妈,厉声道:“吼啥吼,不就丢了点肥料吗。”
他妈也不知道啥时候害怕柔子的,接着就不闹了,柔子塞给了她二百元钱,然后说:“没事歇着去吧。”
又走到老爷子身边,把孩子递给他,搬了个小桌子放在他面前,把菜摆好,又把酒倒上。
然后心平气和的跟老爷子说了些人之常理。
第二天一早,邻居跑过来告诉她们:“不好了,快回家看看,你家闹翻天了,村长都去了。”她们听完赶紧往家跑。
院里围满了人,老爷子坐在门口,低着头不说话。
她妈坐在脚蹬三轮车上,大概想推着车子走,可来福(就是他爸帮着干活的那家人)坐在后面,应该不让走。
帮干活的那家妇女坐在地上,攀着腿边哭边说着:“俺家这一年收成咋治啊,,,”
柔子走到村长面前问:“村长,这是咋了?”
村长见她们来了,认真的说:“你爸昨天给他家帮忙,地头上的杂草给点了,你爸说是她们家同意让点的,免得再割了,结果烧了他家一亩地的玉米。”
小辉走到他爸面前:“爸,你烧他家地头上的草弄啥来?”
他爸委屈的指着来福说:“昨天他们让点的火,说是不用麻烦割了,点着时候,让我看着别烧了庄稼,后来我去咱家三轮车上拿水喝,发现咱车上肥料没了,刚顾着找肥料,把看着火的事给忘了。”
柔子听完,冲着来福说:“是你们家同意点火,在这里闹啥。”
她家女的气冲冲的:“我看就是你不想让你爸帮我家干活,故意烧玉米的,昨天晚上要不是我不放心,去地里看了看,今天还不得把全村玉米都烧完。”
柔子笑了笑:“好啊,那你拿出证据。”
村长接着问来福:“来福,你说实话,人家帮你点杂草,是不是你同意的?”
“同意是同意的,但老爷子说好的,看着点完,息了火再走。”
村长又接着说:“既然是你同意的,那损失一家一半。”
那家女人不愿意了:“不行,烧了就得赔。”
他妈不乐意的说:“反正老头子,一个钱没有,我就不给。”
柔子瞪了她一眼:“妈,你别说话,净跟着凑热闹。”
那女人刚要吵,柔子连忙说:“你们合计一下,往年一亩地平均收多少钱的玉米,我们家一分不少的赔给你。”说完让小辉回店拿钱去了。
他们家拿了钱,不闹了,人也都散了,柔子跟他爸说:“爸,你看清了吧,以前跟他家出了这么多力,没记你一点好,出了事看他们嚣张的,以后长点心吧。”
说完跟小辉说:“咱们回去先做饭,让爸去咱店里吃饭去。”
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如果她不偷肥料的话,可能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辉有点想责怪他爸又不忍心,无奈的说:“柔子,咱们明天没钱进货了咋办啊。”
“明天再说。”抱着孩子往外走,他爸看了看她们回去的背影,大彻大悟。
他爸整天任劳任怨,跟别家帮忙不图一分钱,家里地里收的又全部交给他妈。
好不夸张的说,给他钱都不知道怎么花,但是他却始终不改劳动本色。
其实有哪个老人不想为家里着想。
事实有哪个老人不想一家子其乐融融。
其实他们很简单,他们更注重家人的温暖及老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