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得已地分离,迫不及待地遇见。
01
沐余生跑到开会的办公室时整个原本就不大的办公室里坐满了人,不知道她能不能挤进去。
她轻轻推开玻璃门,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高高酷酷地男生起身替她从里面拉开了门。他的脸上挂着一抹阳光般明媚纯粹的笑容,比冬日里的暖阳还要热乎。
没有的人注意到沐余生进来,坐在最前面的人在精彩发言,坐在后面的人在低头玩弄手机。
刚才替她开门的那个男生在旁边取了一个塑料凳子递给沐余生。
沐余生接过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与那个男生进行眼神交流。她坐下后理了理自己被汗水打湿得差不多的长发。她真后悔自己没有把头发给扎起来,看了看手腕上也没有皮筋。只能任由它们掩盖住白色短袖下面的汗珠。
坐在最后面也听不见前面的学姐学长们说了些什么,她干脆拿出手机看看小说打发一下时间。
但是小说她是一点都没有看进去,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抓弄自己的头发还隐约听见一两声轻微的猫叫。
沐余生没有转过去一探究竟,她不擅长也不喜欢与陌生人的目光交汇和交谈。她把手机收起来把凳子向前移了移顺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不一会儿那种感觉又如影相随,她有点恼了。心想:这主人是怎么回事,抱着猫到这里来还不管好自己的猫。
她鼓起勇气转过身去低头瞅着那只罪魁祸首,抬起双眸,迎来一个温暖的笑。好明亮的一双眼睛,瞳如星辰,不过眸采到底有些清冷。
他那双眼会惊起人心中的波澜。
他指着自己的小猫慢条斯理地说:“是它,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
他轻轻拍着猫背用教训它的口吻很认真地说:
“以后不准抓别人的头发。”
那只做了错事的小猫仿佛心领神会了一般,发出“喵喵”的叫声。沐余生抿了抿嘴,嘴角扬起一个让人察觉不到的弧度。
她摸着自己耳边的碎发很腼腆地说:“没事。”
沐余生转过去不自觉的深呼了一口气,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只听见坐那个抱着猫的男孩子旁边的男生也就是替沐余生开门又递凳子的那个男生说。
“始年你真打算把这只流浪猫养在咱们寝室呀?”
“看吧!如果有好心人愿意收留它我就把它送走。”
“这样最好,这猫太皮了,我是招架不住了。”
首次见面会沐余生什么都没听进去,发了一会儿呆,偷听后面的人斗了会儿猫。个把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如果今天坐在易始年、苏铭前面的是别的女生,她们一定不会轻易放掉这个掉帅哥的大好机会。就算钓不到,多看他们两眼也可以饱饱眼福啊!而沐余生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思。可以说她甚至害怕这样的场面。她不愿意多说话,特别是陌生人。
沐余生慢悠悠走到楼下,发现冷黑色的天空中下起了大雨。长长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雨一来,人全无。只有身后一两声凄凉的猫叫声。
沐余生觉得在这里干站着也不是办法,不知道这场该死的及时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她讨厌雨天,特别是这种不给人一点点心理和行动上准备的大雨。她正要顶着自己的布包冲进雨中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串好听爽朗的男音,还有一声猫叫。
“同学雨这么大,我们有伞,我们借你一把。”
沐余生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装作没听到,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冰凉的大雨里。
“唉呀!这么大的雨我打包票她回去肯定得感冒。”
有一双明亮又忧郁的眼睛看着黑夜中的大雨,看到它们落地流向远方。
他任由雨水鞭笞在自己的身上。
命运的漩涡还会重新来过。
不一样的情节,一样的悲伤。
那夜的雨没有停。
沐余生也真的感冒了。
02
天气渐渐转凉,图书馆后面的睡莲也渐渐垂败。沐余生总喜欢在看过书后拉开有些灰尘的窗帘观赏一下那一池的睡莲。她拉开窗帘,往向池塘,发现一池的睡莲凋得没剩几朵了,就连仅剩的几朵也要死不活的样子,她一点也不意外也不难过,总要死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人也一样。
秋日的阳光一点儿也不明朗却有些刺眼,就跟沐余生寡淡的面容一样。
沐余生用力地将厚重的窗帘拉上,忽然想起自己的水杯还在饮水机处。她走到离饮水机不远处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弯着腰正在接开水。阳光把黑黑细细的短发染成淡金黄色,那个男生有点似曾相识,好像是几天前开会遇到的那个抱猫的男生。一面之缘而已,沐余生无心过去打招呼。她停在就近的一个书架前随意拿起一本《阿拉伯文选》胡乱翻开,打算等他接好了再过去。
过了不到多久,也许很久。沐余生觉得他应该是走了,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过去。结果刚刚走到饮水机前拿起自己的水杯,他正好从厕所里出来。图书馆的饮水机在厕所的对面。他们四目相对,措手不及。
沐余生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打开水杯接水。确定他从自己的身旁走过后她才敢抬起头来望一眼他离去的背影。她却没有再收回自己的眸光,100℃的开水溢出来流在了她白净的手上。她被迫放开手里的水杯,水杯落在地上,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如一声惊天雷。也惊得数米以外那个刚刚离去的男孩子转过头来。
又是赶巧不巧的四目相对。沐余生瞬间红了脸,慌忙收回自己的视线,脸变得烫极了,她手忙脚乱地去拾地上的玻璃碎片。鲜红色的血就这样渗了出来,疼得沐余生轻声唏嘘。还来不及细看,她的手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拿起。
她不用抬头都猜到了是谁。
“同学没事吧!你的手好像进玻璃了,去校医院包扎一下。”
这样亲密的举动让沐余生很猝不及防,她很不习惯这样。其实他的动作也不能算是亲密只是拿着她受伤的手而已。她疏离地收回自己的手。
“我没事。”
“还是去一下医院,如果有玻璃碎片就严重了。”
沐余生冷淡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了。”
碰巧颜思凡从厕所里出来看到了沐余生流着血还红通通的手。他拿起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你怎么弄的呀!手都成这样了。快点我陪你去医院。”
“接开水的时候不小心弄的,不怎么痛的。”
颜思凡以为易始年是沐余生的同学,随口拜托道:“同学麻烦你帮我妹妹收拾一下这些玻璃渣子,我先带她去校医院包扎伤口。”
没等对方回应,他拉着沐余生急匆匆地大步流星而去。
易始年直直地站立在原地,他感觉自己的手上也出现了一个口子,疼痛感一直蔓延到了胸腔里。他不知道这种时常出现的疼痛感何时才会离去,无影无踪。
他抬头仰望头顶上的白织灯,可能是受不了刺眼锐利的白光又低下了头,一地的碎玻璃渣子其实比那灯光还犀利。
眼中泛着着浓浓的水雾不知是那灯光太强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空荡的走廊里,孤独的人,寂寞的灵魂。
03
颜思凡把沐余生送到女生寝室楼下。临走前说道:“以后自己小心一点,这几天不要碰水。”
沐余生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我知道了。你们课多吗?”
“还好吧!应该不算多,我听说你们课倒是挺多的,有时候晚上都得上晚自习。”
“还好吧!在高中都习惯了。前几天我给妈打电话听说她感冒了,还挺严重的。”
“妈她要不要紧啊!”
“应该没什么大碍,妈妈一个人在家我还是很不放心她,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颜思凡摸了摸沐余生的头,安慰道:“不要担心这么多了。咱们俩好好地安心读书,妈才能放心。”
沐余生接过颜思凡手里的药,“哥你回去吧!我上去了,今天谢谢了。”
颜思凡伫立在原地直到沐余生拐进了大门里,自己看不到了她的背影才离去。
沐余生回到寝室的时候,郝锦察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的。看到沐余生回来了,莫名其妙地哭得更伤心了。
余生赶紧去安慰她,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哭。“锦察你怎么了?”
郝锦察一把将沐余生抱住,头埋着在她的肩上。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在他的身边他就去找别的女生。”
沐余生听到这里,也猜到了几分发生了什么。前段时间郝锦察还在寝室里炫耀自己有个帅气的男朋友,他们是同班同学,高二就在一起了。
听说他钟意的是他们本地的一所体育院校,而郝锦察想到庆城上大学,他是为了她才来庆城上大学的。他的成绩没有郝锦察好,郝锦察读了庆城最好的大学C大,高健则被庆城师范大学的体育系录取。
沐余生既没有情感经验也不怎么会安慰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
“不哭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郝锦察放开沐余生拿起一旁的纸开始擦脸上的泪。
“我亲眼看到的,我今天去他们学校找他。他在食堂跟一个美女吃饭,还给人家夹菜。他从来没有那样给我夹过菜。”
才擦干净脸上的泪,她又哭了起来。沐余生扯了几张纸替她擦拭着又急促流着的眼泪。
“我当时气死了,我端起那个小三的粥泼在了高健的脸上,摔了碗生气地走了。”
说着说着她笑了起来,然后又“哇”一声大哭。沐余生顿时手足无措,只有轻轻替她擦泪。
“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沐余生说:“不要哭了。脸蛋都哭花了。”
“余生你的手怎么了?”
沐余生抽回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不小心烫到了。”
“喔!疼不疼呀!”
“早就不疼了。”
沐余生发现其实每一个人都会哭,都会伤心。只是因为不同的事罢了。注定每个人的都有专属于自己的伤痛,每个人都逃不开。它终究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人能做什么呢?可能会有人替你擦眼泪,可能连擦眼泪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独自把苦泪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去消化掉。
在来去匆匆的生活里。
有些掩埋的伤痛就像头上的头皮屑越抓越多,你不抓又痒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