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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龙虎之山(二)

凡法有三乘,仙有五等。所谓五等仙,一曰鬼仙,二曰人仙,三曰地仙,四曰天仙,五曰神仙(天神)。学法宜学上乘之法,修仙要有天仙之志。

《仙经.卷一》

归藏晞强自镇定,装作不在意地向上行进。这条偏僻小径,没有石阶,宽度约容一人而过。全是和着碎石的泥地。幸好天上无雨,走起来也甚干爽。只是微微有些险峻,山路高高低低,常人走起来可能困难,他倒是轻松。以往他住在出云峰谷底时,那边怪石嶙峋,更为险峻,他一样如履平地。

行至半山,瞥见上方有一方亭子。正想入亭小坐下,然而,那亭子里却早已有人。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这个时候,跑到这偏僻小径边上的亭子,莫不是情侣?听闻符咒派可结婚生子,不象清净派,若要结婚生子,必须还俗。不还俗,是不允许有男女之情的。这两人莫非是龙虎山弟子?可是,看穿着似乎和先前所见的龙虎山弟子衣饰又有不同。

归藏晞摸不清楚状况,他收敛身形,调整呼吸至龟息状态,悄悄隐在亭下不远处、一棵枝叶茂密、树干粗大的榕树后。

亭中的两人哪知树后有人,男的负手而立,从亭檐往外看,目光似直透长空。他面对的方向正好是归藏晞的方向,只是眼光却是看向天空。天边,一轮倒圆不圆的月亮正挂在树梢之上。从树影缝隙之间,洒下淡淡光华。

他看不到归藏晞,归藏晞却看得到他。但见这人长身玉立,眉清目秀,好个翩翩少年郎。一身月白色道袍,袍上用上好的丝线,细细绣了幅仙鹤展翅图。袍边云纹重重,甚是雅致。头上戴了一座青玉莲花冠,益显得斯人眉目如画,清秀绝尘。

归藏晞本就是中州人,拜隗无崖为师后,知道了很多仙魔二道的秘辛。自然也知道,在仙门中,能戴玉做的莲花冠,衣饰尚白的,自然是高阶弟子。普通弟子,一般穿点青布道袍、冠个巾子就得了,打扮必不会如此奢华。其时,男子将头微微前倾,一点月华照在他脸上。倒比普通女子还美上几分。归藏晞心下一叹,可惜了。生得虽好,总是有些女气。不过看他腰间佩剑不凡,应该是个剑术高手。心下隐隐又生起切磋之意。

这时,却听得男子身后,传来一声女声,那声音清脆宛转,颇似黄莺出谷。虽是对着男子说话,归藏晞却感觉便象是对着自己说一般,那声音直入心里、动人心弦。“师兄,在看什么?”

“你看这月亮,似圆未圆。想我们出发之时,临近月中。一晃,却要到月末了。”男子感叹道。

女子从男子身后越出,和他并排而立。也是往天上瞧去。归藏晞乍见女子容颜,倒震了一下。他已觉男子形容秀美,怎知,这女子容色也自不低,可堪绝色二字。世间美女,归藏晞也算见得多了,毕竟西域女子本就以美貌著称。更何况隗无崖座下的女弟子,个个都是容貌出众之辈。可是,象今日所见的美女,却实在是少见。雪肤花貌,艳丽无俦。特别是眼波流转之际,风光霁月,夺人魂魄。偏生又是修仙之人,自有一种出尘之态,那种清艳之美,却非凡间俗艳之辈可堪比拟。饶是归藏晞见惯美女,此际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是了。应该这两三日就到天都城了,到时把朱果交上去,你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这绝色女子道。

“我前日接到玉真发来的消息,她颇有些担忧,说有一队魔教教众也上京了。怕不是在打朱果的主意?不过这些魔教中人,只道玉松子师兄护送朱果,怎知却是由你我二人护送。玉松子师兄领着数十昆仑弟子,不过护着百里奚道长而以。”

“青鸾传书么?可是,我怎的没见到青鸾?”女子心下疑惑,这一路上二人同行,形影不离,可没见到有青鸾呀,别说影子了,便是声音也听不到。这青鸾可不比普通的鸟儿,可谓百鸟之宗。这个宗,是祖宗的意思。据说,百鸟之长的凤凰即出自青鸾一族。然而,世事变迁,世间已经很少见到凤凰了。和龙一样,成了虚无飘渺之物。但,青鸾确是实实在在地存活于这个世上。只是数量不多而以。和大雪山的飞马一样,都是珍稀难得的灵兽。

青鸾的身形比一般鸟雀还大,若是展开双翅,有半人多宽。鸣声响亮清越,可传数里之远。本是昆仑之宝,普天之下,只有昆仑山才有。头身皆青色,而长尾五彩,性灵而敏,高飞迅捷,不易被世人捕获,是天生传递音书的灵鸟。不过由于存世量不高,整个昆仑山也才数十头而以,还分送了一些给别的山门宗派。是以除非是极其重要的讯息,一般不重要的信息,是不会用青鸾传输的。

而男子沉默,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女子从他的神情间却忽然有所了悟,“你们是,用了心有灵犀来传递消息?”

男子转头看她,眼里有吃惊的样子,“师妹果然是仙门翘楚,这也能猜到?”又叹道,“人说青城天下幽,怎如岷山花一朵。我以前听时,总不以为然,今日才知道,果然如是。似姽师妹这般的人物,受天地间的灵气所钟。悟性又好,剑法亦是高妙的很。假以时日,不难登天仙之境,一窥玄妙之门。”

自古以来,仙门有一种说法:法有三乘,仙有五品。一曰鬼仙,二曰人仙,三曰地仙,四曰天仙,五曰神仙(天神)。神仙本质上虽是最上一品,不过多指先天大神,人类穷尽修行,亦难达到。所以,一般在仙门中所说的最上一品,并不指神仙,而是指天仙,是人类通过修行能达到的极限。世人成人仙、地仙都不易,何况天仙?而男子这样说来,也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句口闲话。

这男子正是青城剑派素有小谪仙之称的范逸仙。女子是岷山剑派的姽牡丹。青城、峨眉、岷山,三派同气连枝,同属剑仙一脉。两人又同列为仙门五秀,青城和岷山相距甚近,自然被人放在一起点评。不过这点评的原话本是青城天下幽,岷山花一朵。将两人并列,同为美玉明珠。不过,却有好事之人,将之改为:都云青城天下幽,怎如岷山花一朵。这一改,明显将范逸仙曲居于姽牡丹之下了。

女子心下苦涩,却仍是抿嘴淡笑。“师兄说哪里话来着,那些不过是好事者之语,不提也罢。”

心里暗道:他说得这般好听又有什么用,原来他心间的人并不是她。以往只道他待自己温柔,却并不亲近,显得有些许距离。一直以为是自己太过矜持所故,正好趁着此次上京,找着机会透露点心意。这下却尴尬了。原来,那点距离,并非是因为自己的矜持,只是对方心上已经有人了。否则,怎能用“心有灵犀”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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