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送走了宁昊,严绯抱了自己的东西来严留山的房间睡觉,意外发现床头柜下面掸落的两片烟灰,心想干脆拿扫帚把床底这种死角一并扫了也不枉了那句「帮我收拾收拾。」
箱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的。
严绯看了两眼,伸手把它从床底拉了出来。皮质的,由于多年没有保养外观很破旧,上面贴着一张便笺「绯」。
‘这是……给我的?’
严绯看向箱子铜制搭扣,上面有个小锁孔,她皱了皱眉试着抠了一下,‘啪——’搭扣应声而开,箱盖弹起了一个小小的角度。
‘没锁吗?’
手在空中只略顿了顿,严绯便将盖子掀了开来。
最上面放着一份印着福利院标识的不算薄的文件。将那叠文件翻开来,意外发现竟和自己的身世有关。虽不尽不详,但大概内容是自己来到福利院的前因:
被消防人员从火中救出的时候女孩四岁,后背有大块烧伤,送到医院的时候兀自昏迷不醒。
火灾源头是女孩的家,8楼,大火波及了临近的楼层,万幸的是火势再次扩大之前被遏制住了。
现场有两具焦尸,检验得知是一男一女,均成年。但奇怪的是,两人并非烧死,在烈火焚身之前,两人就已经死亡了。据邻居口述,女孩与父母同住,租户。
在调查起火原因后,仪器探测出了空气中的汽油分子——是蓄意纵火。
这样看来,现场很有可能是毁尸灭迹。
幸存的四岁小女孩转醒后半个字不肯说,问她什么都只是摇头,眼中一片茫然。
一番盘问无果,医生最后给出的意见是精神刺激导致的暂时性失忆。这种选择性失忆很可能与女孩亲眼目睹了双亲被杀害的过程有关。
唯一的线索是,女孩项链的坠子上刻着一个「绯」字。
在警方为女孩寻找亲人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租赁合同上留下的租户信息是假的,系查无此人。从残留的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女孩身份的东西。更令人匪夷所思的结果发生在几天之后,经检测,两具焦尸与女孩均无血缘关系。
女孩移交给福利院之后,警方又来询问过几次,均无果。为今之计就只能等失踪人口报案后,将检验结果与直系家属或是失踪者留下的毛发指甲比对,但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全部石沉大海。
此桩悬案终落得个不了了之。
这些事情严绯没有印象,毕竟那时还太小,但自己后背确实有一块疤痕,这点她是清楚的。只是如今方知原来是烧伤。
后面的几页体检证明,主要是关于她先天性造血性贫血的病情详述,以及领养证明和公正文件诸如此类不怎么重要的东西。
再下面是厚厚的一本资料夹,硬牛皮纸制通体呈深褐色,看样子是年头不浅了,封面上的字有些褪色,严绯打开床头灯,双手把它拿了出来放到床上。
重量足有三公斤左右。
‘这是什么?’
封面上印着一个长方形红戳,上面的字是阿拉伯语,意为:机密。
严绯眉毛一跳,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向她铺天盖地袭来,叫嚣着告诉她这本资料并不普通。
‘我该看吗?’
这么想着,手却已经不自主去翻动了。
文字全部为阿文,严绯翻看着,发现资料记载了一个神秘教团:星光。
这个名为星光的神秘教团在上个世纪初就已颇具规模,早期资料则不可考,他们崇拜掌管繁星的女神。
但真正让这个教团披上神秘色彩的是:妖术。
他们会一种能够空间移动的术,将自己从一个地点移动到另一个地点,或是把物体,甚至是能量。
这个教团与几乎囊括了人们所熟知的所有宗教都有着深层的隐秘联系,迄今为止的调查结果判断,甚至其中一些宗教已经被教团控制,或者幕后的提线根本攥在这个神秘教团的手里。
一个手绘的图腾占满了整页纸张,接下来的几页都是每页四到六个各种各样的宗教图腾标志,那些图腾无一不被圈出了一部分并将这部分放大画在旁边作为比对,这些被圈出的部分都和最开始出现的图腾的一部分极像,虽然做了一些改变,但如果有心之人去看就会立刻发现其中的关联之处。
严绯摸着下巴,心想如果这么看,这些宗教确实很像是教团的分支,甚至一些宗教已有几百年或是上千年的历史了。那么这个从未听过的教团手中究竟握有多少资源,对这个世界有着多少影响力是不可估量的,可以说在世界并未步入科学时代的往昔,它好比是躲在阴影中的世界主宰。
这是从未听说过的事,也从未有人敢作此想。
接下来的资料记载了一个多世纪以来世界上发生过的许多宗教事件,都配有手绘的场景还原图和一些事件发起者以及重要参与者的人物肖像。
这些事件有些耳熟能详而有些是闻所未闻的。
下面节选出的一些对细枝末节的分析猜测,虽未能直接和教团扯上联系,却都是一些值得推敲的疑点。
随着时代的推进,资料给出的也不再是手绘的图画,页面中出现了许多老照片。
诸如此类的内容零零洒洒地占了整本资料的大半。
严绯已经整个人趴在了严留山的床上,把这本厚厚的资料摊放在枕头上借着床头灯托腮看了不知多久。她直了直后背看向窗口,夜已经很深了。
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又拿着水杯来来回回踱了几圈。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倦意,便又回去严留山的床上对着那叠厚厚的资料继续翻瞧。
往后的内容记载了十几年前的一个神秘事件。
教团首脑以及骨干似乎因为一些事,聚集到了位于黎巴嫩边境山区中的一座城堡进行集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些人使用了空间移动的妖术,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
教团的高层特意聚集到一起,集体使用妖术移动到了哪里无人知晓。此举为了什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亦不为人所知。
自此之后,这个一直隐身在阴影中的神秘教团断了与一切宗教的联系,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
严绯也很好奇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教团后来怎么样了,又发生了什么,于是迫不及待地往后翻看。
但余下的内容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是文字所记载的内容令人摸不着头脑,而是文字本身。
后面的所有内容虽然还是阿文,却都是一些不连贯的词汇或单字,严绯睁大眼睛大惑不解。她不禁凝神,集中精力仔细阅读,然资料的内容已并非是晦涩难懂,而是莫名其妙。
她一个利落的翻身下床,蹬上拖鞋箭步奔去自己房间,从书架拿起一本厚厚的阿语词典又奔了回来。
严绯自问阿语不错,这种完全不能解读的状况从未出现过,她甚至用力拍了拍脸,担心自己是不是短时间内文字看多了导致大脑逻辑思维出现了什么问题。对着词典反复推敲,在找来的白纸上写了又写排了又排,终于明白一件事:不是自己出了问题,也不是资料有错。
只是这些文字,被加密了。
就好像说书先生说到最紧要的关头突然一拍醒木,然后说——全书完。
严绯叹口气失落万分,翻过身来平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又不甘心,把那本资料举了起来举到眼前指望再看两眼兴许会有什么灵光乍现。
这一举之下,从后半部分无法解读的夹页里滑出一张卡片。
严绯凝固了。把那张卡片抓了起来放到眼前一看,她的心跳立刻漏了一拍。
她倏地挺身坐起,大脑停转了好几秒才回复运转,但仍是一顿一卡的。
卡片是张照片,照片里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对着镜头微笑。严绯死死地盯住‘站在中间的女子’,视线像被烙印在那里半寸也移不开。
那赫然就是自己!
「这是……我?」
她冷静了一下,照片已经些许泛黄,说明里面的人绝对不是自己。而且这女子是长发,就很像是……严绯打了一个寒战,是影子里的——她。
等一下!梦里那个人,如果不是我,难道也是她么?
不……严绯摇摇头,梦里那种死亡过程的感受,是确确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有知觉,绝对不是别人的死亡过程,她敢肯定就是自己的!
可……这么说的话,我为什么还在这?
我不应该是死了吗?
我为什么没有这段记忆?
「你是谁?!」
对着照片中的女人无意识地问出这句话时,自己也吓了一跳。
严绯听见自己心跳很快,这不是好现象,她的身体会受不了。强制自己放松,视线不由自由向旁边站着的两人瞄去,左边是个陌生男人,右边的却很眼熟。
「严…留山…」
照片右边的人正是严留山,只是照片里的人更加年轻稚嫩,看样子只有二十多岁,笑得很调皮,笔了个兔耳朵在女子头上。严绯看着这个动作,再看着女子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产生了一种极不真实感。
严留山认识“她”?知道“她”是谁?两人是什么关系?而且,他之所以会领养自己也一定与这层关系有关。严绯把照片反过来,没有看到以为能看到的文字,照片背后什么线索也没有。
严绯开始胡乱猜测起来,“她”说不定是自己的……妈妈?那……
一瞬间,苍雷灌顶。
由于极度恐惧,周身血液被猛地抽回心脏,严绯开始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
‘糟了,贫血症……’
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很危险,会休克。她大口大口深呼吸拼命调整情绪摆脱恐惧。
「不…别这样…别乱猜,冷静,严绯,冷静点儿!明天……明天晚上,只要问问他,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