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发了疯似地冲向了抬着周稷金像的侍卫,跪在神后的面前,喊道:“你不能这样,他是你的儿子啊!”
神后冷哼了一声,说:“我没有这样自甘堕落的儿子。他的身上沾上了你的污秽,就只配在黑水里腐烂。”她伸手掐住了赵青的脖子,金针钻心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了赵青的周身上下。她说:“你爱的人因你而死,爱你的人为你而死,你怎么好意思恬不知耻地活在世上?让我们来看看,下一个死的是谁?”
赵青毫无反抗之力,匍匐在神后的脚下,涕泪交流地恳求道:“不要,不要伤害他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你。”
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喊杀声,神后警觉地看向身旁的郑鸿:“什么声音?”
郑鸿俯首,道:“臣这就去查探。”
赵青迷迷糊糊地心想:“是谁来救我了吗?是少阳君吗?”
神后嗤笑了一声:“你还指望着少阳呢?他早就死了。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你自己看吧。”
赵青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臭烘烘的水沟,水沟上飘着一具赤裸的男尸。男尸涨鼓鼓的,周身上下布满了青紫的尸斑。一群秃鹫落在他的身上,贪婪地啃食着他的皮肉。
神后道:“一代枭雄少阳君竟然是醉酒后,失足掉在臭水沟里淹死的。真是太可笑了!太丢人了!”
赵青的眼睛被泪水蒙住了,说不出话来。
神后又说:“看看吧,这就是你造的孽。你们巫月族人,活在世上就是罪孽。”
又是一阵更大的喊杀声传来,神后有些恼怒地冲身后的人吼道:“外头怎么了?郑鸿在干什么?”
赵青感到脸上拂过了一丝清凉的气息,寂静的空间似乎被打破了。有人脚步沉重地飞奔而来,边跑边道:“不好了,刘正军攻破城门了!”紧接着“咚”的一声,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一个手掌在赵青的脸上“噼噼啪啪”打了好几掌,少年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公主,你醒醒!这可怎么办才好!你快醒醒啊!”紧接着,那只手便慌慌张张地开始解她身上的绳子。
赵青用尽全身力气,才努力睁开了一条眼缝,眼前露出了小叫花子那张精明的脸。见到她睁眼,小叫花子高兴道:“公主,你可算是醒了。刘正军攻进来了,全城已经一片大乱。我这就救你出去。”
赵青断断续续地说:“我的天灵上有两根金钉,你把它们拔出来。”
小叫花子“哦”了一声,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两根已与皮肉连为一体的金钉。金钉混着血肉被拔了出来,赵青的意识顿时清醒了许多。
神后瘫坐在轮椅上,脖子上却空荡荡的,还在刺刺啦啦地冒着血气,一颗白花花的头颅就落在她的脚下,眼睛还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小叫花子道:“我进来的时候这个老妖妇正在折磨公主,我就杀了她。我下手狠了点,吓着公主了吧。”他扶起赵青,说,“公主我们快走吧。”
赵青半倚在小叫花子的身上,边走边问道:“谁让你来的?你是谁?”
小叫花子说:“小人名叫钱虎,是大周安插在寿安的探子,奉太子殿下的命令,一路保护公主的。”
赵青心中咯噔了一下,钱虎是周稷派来的,他却杀了神后,这阴差阳错的!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希望神后轮回转世,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赵青和钱虎一路穿过庭院,城里到处是喊杀声,早已乱成一团。郑鸿倒在院子中的血泊里,身体不知被什么人砍成了两截。她觉得这里并不熟悉,便问道:“这是哪儿?”
钱虎说:“这是丞相府,郑鸿在自己家造了一间密室。我那天一路跟着公主去了齐王府和天牢,后来就看到一群官兵把公主从天牢里抬了出来,塞到了一辆马车里。我跟着马车,就到了这里。”
赵青挣扎着笑了一声,道:“你倒是机灵。”
两人逃出丞相府的后门,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跳下了另外两个叫花子,训练有素地把赵青抬上了车,便纵马驾车飞奔了出去。
钱虎说:“我手下只有这两个兄弟,平常帮我传信的。大周在寿安应该还有别的探子,但事发突然,我一时联系不上他们。我们先把公主送回我的住处,再想办法去天牢救人。”
赵青点了点头,道:“幸苦你了。”
钱虎一脸的痞癞之气一扫而空,抱拳道:“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马车一路疾驰到钱虎住处的小院子门口,放下了他们两人,又趁着暮色,消失在乱哄哄的城市里。钱虎扶着赵青进了院子,把她安置在简陋的屋子里,说:“我懂一些简单的医术,公主身上哪里有伤,我先给公主看看。这两天城里不太平,公主的行踪不能泄露,不能请大夫。”
赵青指了指脖子上的金项圈,说:“旁的都不要紧,你能把这个锁打开,把项圈给我取下来吗?”
钱虎捧着金项圈细细地看了半天,皱着眉说:“这把锁是一把死锁,一旦锁上便打不开了,只能强行锯开。可是这么厚的一把金锁,要想锯开它必定要大动干戈,项圈里的金针恐怕会伤了公主。公主别急,让属下想想。”
赵青问:“你需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剑吗?”
钱虎一脸认真地说:“剑恐怕不好使,属下想办法去打造一把削铁如泥的大钳子。”
赵青笑了笑,道:“大钳子?这兵荒马乱的,谁给你打兵器?你去外面烧一壶热水,再拿一些干净的布进来,我自有打算。”
钱虎出去后,赵青在床上坐定,努力抗住了金针的刺骨之痛,聚集起魂力,伸出左手,在半空中晃了晃,手腕上闪烁了片刻,便现出一个弯月状的赤金宝石镯子。她猛咳了两口血,歪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喘了半天,一口气才缓了过来。她的魂力被金针封住了,原本随心而动的祭月剑,此时任她再三召唤,终于在她的手腕上现出了镯子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