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坐在殿前的台阶上,看着一片灰烬的庭院,想起了青玄叛出神族之前的那些日子。那时候,司尧带着凤音的画像来见祁风,看到祁风和重华的反应,她才明白神族有多么忌惮这位曾经的巫月女君,泣血凤凰。
司尧走后,重华忽然转了个脸色,对着青玄一顿嘲笑:“你刚才一直盯着司尧君做什么?”
青玄被问得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没有盯着司尧君啊,我不过是看着他手里的画,有些出神了罢了。”
重华笑了:“你这神出得还真是不同凡响,一直盯着司尧君,口水都快要掉下来了。若不是司尧君忙着和我们说话,没注意到你,估计得治你个大不敬的罪。”
青玄觉得重华的话说得过于夸张了,便回道:“我是个俗人,头一回见到凤音的画像,沉浸在她魅惑众生的眉眼之中,想入非非,重华君何必如此挖苦我?况且,司尧君风姿卓然,对他流口水的人定然也多了去了,他还能给所有人都治个大不敬的罪不成?”
重华笑得前仰后合:“你倒是真不害臊。你贪慕凤音的美色便罢了,竟还说司尧君风姿卓然。他若知道你用这个词说他,定要被你气死。”
青玄不明所以:“司尧君清冽如梅,高贵如兰,平静如水,温和如玉,可不就是风姿卓然么?我这么真心诚意地夸他,他气什么?”
这下,重华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祁风的声音传来:“司尧君统御三军,战功赫赫,青儿以貌取人了。”显然,他并不赞同青玄刚才的话。
青玄本就是话赶话地随口拍了一句司尧的马屁,谁知竟然没人领情,于是她反驳道:“君上才是以貌取人呢。难道驰骋疆场的将军,一定要是个不修边幅的粗野汉子么?”
她朝着祁风比画了一下:“君上不也是才貌双全么?”她觉得自己这个马屁比刚才拍得还要行云流水,恰到好处。
祁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搭在膝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显得有些尴尬和局促。青玄觉得奇怪,他听了这么一句夸奖的话,怎么是这个反应?难道这个马屁又拍歪了?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君们的心思真是难琢磨。
重华倒是饶有兴趣地说:“你说说,你家君上怎么才貌双全了?”
青玄脱口便道:“君上身如青松,目若辰星,立如擎天玉柱,动若出水蛟龙。举手投足间既有春风和煦之感,又有君临天下之风。”
重华抚掌笑道:“说得好,正是如此!”
祁风干咳了一声,说:“那重华君呢?”
青玄想,这几尊大神今天怎么了?被凤音的一张画像打击得自信心全灭了?所以一个个都想到她这儿来讨自信?她素来有成人之美,便毫不吝啬道:“重华君飞扬如火,迅疾如风,忠义正直,勇冠三军。”
重华君笑了,说:“你这马屁都拍到天上了,是有所求吧。”
青玄在心里暗暗偷笑,重华君就是聪明,都被吹捧到天上了,居然还能理智地思考。她两步蹿到祁风书桌边,一把扒开重华,占了他的位置,说:“君上,你们出去也带上我吧。”
祁风抿了抿嘴,往后退了退:“不行,我们是去办正事的,瑶姬这个女人危险得很。”
青玄对凤音和瑶姬满心的好奇都被勾了起来,当然不肯就此作罢,便喋喋不休地说:“君上,我有三个必须去的原因。首先,瑶姬是个女人。你不了解女人,女人其实都难缠得很。若是她撒泼骂街什么的,你们带上我,一定不会输。我在市井混迹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脸皮绝对够厚。”
她见祁风皱了皱眉,想打断她,赶紧一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祁风的脸色瞬间白了,有些痉挛地往后缩了缩,躲开了她的手指,道:“你,你干什么?成何体统?”
被祁风一斥责,青玄才意识道刚才出手太快,冒犯了他,毕竟他是昆仑储君,不是暮生和玉姜,跟她打打闹闹惯了。她同祁风相处了这些天,知道他是个性情温厚的人,所以有时难免有些忘乎所以。不过伸手捂他的嘴确实是过分了,于是她缩了手,满脸歉意地说:“君上我错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给你赔礼,给你道歉。不过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祁风正了正衣襟,说:“你说。”
青玄又笑着凑了上去,说:“第二,我现在正是修行的关键时候,一天都不能耽误。你们都出去了,谁来教我?我若是荒废了修行,你舍得?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们的敌人是巫月族人。巧了,我也是巫月族人,而且我绝对是一个跟你们站在同一阵营里的巫月族人。他们会的什么血魂术我都会啊,说不定我的血魂术使得比他们还要好。你们带上我,一定有用的,说不定都不用你们出手,我就能替你们清理门户了。”
重华没忍住,终于笑出了声,向青玄比了个大拇指:“你有才,大才!祁风君能把你从山沟沟里挖出来,也真是唉!”他长叹了一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青玄朝着重华,做了一个特别满意的表情,接着又埋怨说,她从小在外四处漂泊,早就养成了风风火火,一刻都停不了的性子。如今她在神界呆着,除了隔三差五回落霞村看看,别的哪儿都没去过,早就憋坏了。
其实说了这么多,出去见世面什么的都是借口,青玄就是想跟在祁风的身边。和他一起行走天下,驱除奸邪,是她能想到的最伟大的理想。
祁风经不起青玄的死磨硬泡,又见重华满脸坏笑,便答应了带她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