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风一行向北不多时,气温迅速下降,地面的焦土渐渐被冰霜所掩盖。远处一座高耸的雪山,映入眼帘。那是一座雄伟的雪山,虽然它并不十分陡峭,却胜在高耸入云,壮丽磅礴。越往山顶走,空气便得越发稀薄。青玄觉得心跳加倍,头疼欲裂。
祁风放慢了脚步,扶着她的后背:“你还好么。”
“没事,没事。”青玄停下了脚步,大吸了两口气。
重华回头笑道:“那是自然。瑶姬既然选了这么个地方等着咱们,能是什么天上人间的好地方么?”他的话音刚完,山顶上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青玄抬起头看了看,皱起眉头,嫌弃地看了重华一眼:“你是什么乌鸦嘴!”
雪崩了。
那不是一般的雪崩,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奔腾下来的雪堆忽然凝聚成一个巨人的形状,向他们三个冲了过来。他挥起双拳,怒砸向祁风和重华。
祁风和重华立刻魂力护体,和他的双拳博斗起来。
青玄见机而上,直攻雪人的头部。那雪人一个侧身,让开了她的攻击,紧接着用头部猛地一顶,立刻就把她顶飞了。她在空中懵了两圈,直接摔在了雪堆里。雪山上积雪很厚,她并未觉得哪里疼痛,便从地上立刻爬了起来。
她见到祁风正焦急地回头看她,怕他分了心,便挥了挥手:“我没事,你们继续。”说完,她便爬了起来,又攻了回去。
那雪人身形巨大,步法倒是极其灵活。祁风和重华无论将他打散多少回,他一转眼就重新聚在了一起,好像中了什么邪术,永远杀不死。
一来二去之后,青玄发现,他对祁风和重华可谓步步杀招,对她却是招招避让,似乎有意避免和她交手。
这是什么道理?青玄在脑子里迅速转了个弯,难道又是因为她是巫月族人?
她大喝一声:“瑶姬,凤音的魂力已经在岩火之城被我灭得渣滓都不剩了,你若有胆量,便来与我一战!”
大山传来了嗡嗡的声响,一个如雪山般寒冷的女声响起:“你,来了。”
紧接着,在一片轰隆声中,山顶的寒冰崩裂了,露出了一道间隙。那个女声慢慢道:“来吧,我已经等了你许久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着青玄,把她向山顶的间隙拽去。祁风和重华一跃而起,抓住了她的双脚。于是三人一同跌入了间隙里。间隙中是一个冰雪世界,周遭都是晶莹剔透的千年寒冰。
青玄从高空坠落,摔得背都要断了。她刚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就感到一阵刺骨寒风急速而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祁风一柄长剑挡在了风前。凌日剑在他的手中闪着凛凛寒光,将那风中一个蓝色的影子,瞬间打得四散。
青玄走到祁风的身边,看着蓝影的方向,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祁风收起长剑,看了一眼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整理衣服的重华,回答道:“这是瑶姬的影子。”
青玄没好气地冷笑了一声:“现在这世道,大家都喜欢拿影子来吓人了么?”
四散的蓝影并没有像凤音的影子那样散去,反而重新凝聚在了一起。她慢慢走到了间隙的尽头,又重新转过身来,似乎在等着青玄。
青玄本不想被人这样牵着走,但他们在间隙里把四处都敲敲打打了个遍,也没发现别的路。无奈之下,她对瑶姬的影子威胁道:“你要敢给我使诈,小心我打得你神形俱灭。”
瑶姬的影子听到了她的话,却充耳不闻,淡定如常。
重华哀叹了一声,说:“哎,你一个女孩子,温柔点儿,别那么粗鲁嘛。”
青玄无奈地“哦”了一声,觉得重华看惯了阳春白雪,大约真的不习惯她的这副混迹市井的做派。她偷偷瞟了祁风一眼,却见他微微一笑,说:“你随意,不用理睬他”。
忽然,青玄面前的千年寒冰“咔嚓”一声,瞬间崩裂了,一阵天摇地动后,冰雪世界再次平静下来。他们一行跟着瑶姬的影子,穿过寒冰的缝隙,来到了一间冰室。
冰室被打造成了一个极规整的六边形,六面冰墙中冻结着六幅巨画。祁风走近一幅画,仔细看了看纸张,随后朝着重华点了点头。那画的纸张和他们手中凤音画像的纸张极其相似。
青玄转着身,看着墙上的六幅巨画,觉得那似乎是一个故事。她还没全部看完,就见瑶姬的影子慢慢走到了一张画前。那是一座巍峨的楼舍,灯红酒绿,奢靡至极。她的声音轻轻地在冰室中回响。
她说:“今天你能来这里见我,说明你已经击败了凤音君残存的魂力。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终于没有辜负君上和我的期望。”
青玄一脸疑惑地看向瑶姬的影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你在跟我说话?”她问完这句话才想起来,那只是一个影子,没法和她有问有答。
瑶姬的影子依旧自言自语道:“你或许听过许多关于凤音君的传言,或许会觉得她是一个残暴嗜杀的人。但这一切都是处心积虑的谎言。”
青玄暗笑了一声,心想,这个开场白真直接。她偷偷看了祁风一眼,他的脸色果然难看至极。
瑶姬的影子继续说:“君上是巫月族,那是一个魂魄被诅咒的族群。他们身无长物,全族男女在乱世中,只能靠着出卖色相为生。君上便出生在一个舞姬院,自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压迫和折磨,伺候着院中的姑娘和贵人。”
她慢慢走到了第二幅画前。画上是一个相貌娇媚,花枝招展的女子。她道:“后来君上慢慢长大了,便走上了祖祖辈辈摆脱不了的老路,成为了一名舞姬。君上生来便是天人之姿,又悟性极高,所以很快便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舞姬。她本以为,在这里绽放,在这里凋谢,这便是她的归宿。直到有一天,一群市井无赖慕名而来,看完了她的舞技,赞不绝口。君上是舞姬,本是卖艺不卖身的。但那群人不依不饶,掏出一大堆金银,非要与她一夜春宵。舞姬院的掌柜养着姑娘们,本就是为了赚钱的。如今见到这么多金银,他自然不会顾惜君上肯不肯,便一口答应了。”
她叹了一口气:“这便是这些红尘女子的悲哀,何去何从从来都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君上的娘亲当初便也是这般让人凌辱后,有了她。所以她一直厌恶自己的出身,厌恶那些把她当玩物的人。掌柜见她不肯,便让手下的伙计将她捆了起来,硬是塞到了那群人的房里。”
她停顿了片刻,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许久她才道:“君上被侮辱之后,生不如死,万念俱灰。就在她挣扎在生死边缘时,她身上潜藏的巨大魂力忽然爆发了。她鲜血淋淋地走出了那个房间。房里的那些曾经侮辱过她的人,都成为了散落满地的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