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里,天空压着乌云,暴雨一直下着,狂风大作,路灯下是雨滴落在地上贱气的水花。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有一户人家的灯还亮着,时不时的传来一阵争吵。
一男一女在争执着什么。
女的二十多岁的样子,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柳眉细腰,面目清秀,樱桃小嘴,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
男的看起来也是二十多岁,身材略胖,一身休闲装黑白相间。
男的叫吴磊,女的叫张璇。
吴磊双手插在裤兜里,轻蔑的说;“我已经道歉了,以后也不会联系她了,还要我怎么样?”
张璇不屑一顾,淡淡的说道;“随便你,我不想和你吵。”
整晚歇斯底里的争吵,张璇真的累了,这几年在这个家也累了,什么也不想说,就对吴磊说;“离婚吧。”
你说什么,离婚?
吴磊恶狠狠的问。
张璇将脸转过去,似乎不想再多看一眼吴磊。
怎么,和我在一起委屈你了?
吴磊起身问道。
张璇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走了,孩子给我,明天去民政局。”
张璇本来是坐在沙发上,起身要走,还来不及起来,吴磊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滚,孩子你别想带走。
张璇措手不及,然后蹲在地上,狠狠的望着吴磊;“你打我?”
吴磊不屑的说;“打的就是你,你以为自己多金贵。”
张璇迅速起身,然后摔门而出。
雨已经停了,下过雨的街上特别干净,空无一人,虽然才下雨,天气却特别干躁,犹如张璇的心。
眼泪不停的在打转,没有人可以说,没有人发泄,这世上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人可以倾诉,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也罢,不如痛痛快快的醉一场。
张璇没有去酒吧,而是买了一瓶二锅头。
坐在天桥上,下面是来来往往的车,张璇回忆着一切。
6年了,孩子才一岁。
爱情,婚姻,什么都是假的。
当初信誓旦旦,现在居然出轨,还那么理直气壮,越想越气,张璇一口气喝下整瓶二锅头。
张璇不会喝酒,接连被呛了好几次,这什么酒,那么烈,张璇心想。
一瓶酒下肚喝完也不知道醉没醉,迷迷糊糊的走在街上,街边的污水溅到衣服上,张璇毫不在意。
浑浑噩噩的张璇的做了一个梦,梦里见到了已经离世的父母,在梦里,张璇哭的一塌糊涂,妈妈抚摸着张璇的头发,张璇觉得很满足。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张璇猛的惊醒。
这是哪?怎么像做梦一样?
张璇感觉全身酸痛。
瞬间传来一声大喝;“堂下何人,报上姓名。”
张璇听见有人说话。
睁开眼,只见堂上一张特别厚实的黑色实木文案,后面一张褐色官帽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国字脸,浓眉大眼,满脸胡须,看起来五十来岁的样子,穿着类似汉代的官服,黑红相间。
旁边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瘦瘦高高,穿着青色的长衫,头上高高的发髻,鬓角的两股头发垂到肩膀。
两边站着二十四个人,也穿着制服,像是衙差,拿着廷杖。
张璇想,这些人是谁啊,难不成拍戏的?
于是就问;“你们谁啊,张璇感觉头昏脑涨,边摇头边问。”
没有人回答她。
于是她又说,各位大哥,我烦着呢,别玩了。
还是没有人回答。
张璇看了看周围,心想这什么剧组,我什么时候来这的?
然后说;“我不是群演,你们找错人了。”
大堂肃静,堂下何人?
坐在大堂上的人大声问。
别玩了,我还得回家,给我儿子喂奶。
张璇起身要走,两个衙差却挡住去路。
干什么?你们
此时年轻书生说话了;“你已经死了。”
张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苦笑道;“大哥,我已经够倒霉了,活成这样,事事不如意,老公还出轨,你就别玩我了,真没心情。
书生一脸严肃喝道;“谁跟你开玩笑。”
张璇说,真没空陪你们玩。
此时,书生走到张璇边上拉开黑色的帘子,一个水晶球进入视线。
然后书生说;“你自己看吧。”
水晶球像个投影仪,张璇看到自己在喝酒。
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蓬头垢面,全身污秽不堪……
突然一辆车风驰电掣的飞奔过来,撞上了她。
张璇吓的一激灵。
只见她腾空而起,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满脸是血。
书生说,现在相信了吧。
张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眼,又看了一遍。
这怎么可能?张璇摊坐在地上,这不是真的,我要回家。
书生说摇摇头,回不去了。
张璇想哭都哭不出来,颤颤巍巍的起身,心想,我死了,我死了,那我儿子怎么办,他才一岁,怎么办……
张璇又摊坐在地上。
无论堂官问什么,张璇只字不语。
堂官又点生气,一挥手;“带回押司内,明天再说。”
张璇跟在衙差到押司,进入内厅,一个空旷的房间,大得出奇,什么都没有,好多人,男男女女,手中一只笔一张纸,似乎都在写着什么。
张璇呆若木鸡,坐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有个人拍了拍张璇的肩膀。
姐姐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
张旋没有理会她,女孩自己走开了。
第二天,张璇又被带到大堂。
堂官问;“堂下何人?”
张璇还是不说话。
这时书生说,堂下亡魂,你现在可是在追魂司正堂,不得无礼,大人问你,赶紧回话。
过了好一会儿,堂官又问;“叫什么名字?”
张璇失魂了一样,口中吐出两个字;“张璇。”
阳寿多少?
问你多少岁,书生说。
二十七岁,张璇失魂落魄的说。
堂官对书生说;“阙引文书我看看。”
于是书生将张璇的路引递给堂官。
堂官看了一会;“嗯,也不是恶人。”
堂官对张璇说,你生平都不恶,不用下地狱受刑,找个好人家,投胎去吧。
然后对书生说;“叫轮回司来领人。”
张璇听到堂官说的话,回过神来,心想,投胎了儿子怎么办,以后没有妈可怎么过。
于是张璇说;“我不要投胎,我想见我儿子。”
书生摸摸鬓角那垂下来的一缕头发,然后说;“不可能了,阴阳相隔,见不了。”
张璇焦急地问;“我只是看看也不行吗?”
不行。
那我哪也不去。
堂官发火了,那就下地狱去。
我不,张璇哭着说。
堂官一挥手,择日再定,带回押司。
回到押司,张璇还是一言不发。
究竟为什么,老天也太不公平了,该死的人活得好好的,以后儿子可怎么办?
这时候那位小姑娘又笑嘻嘻的凑过来。
姐姐怎么又回来了?
张璇没说话。
小姑娘又说,姐姐路引也丢了吗?
过了好一会。
张璇说,我只是想见我儿子。
您儿子,他在哪里啊?
在家里。
小”姑娘问;“家里,是还在世上吗?
是的。
小姑娘淡淡的说道;“那见不了的,姐姐,早点去投胎吧,选个好人家,来世享清福。”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张璇问。
没有,除非你下地狱。
下地狱可以吗见我儿子吗?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每年可以回家一次。”
真的?
小姑娘坐下来,轻声说;“当然了。”
你怎么还不去投胎呢,张璇问?
小姑娘回答;“我的路引没有到,他们不知道我是善是恶。”
原来如此。
张璇抬头看看眼前的姑娘,一张娃娃脸,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一身碎花裙,扎着马尾辫,人字眉,小嘴巴,女孩看起来不像坏人。
于是张璇与女孩聊起来,你是因为什么才离开人世的。
女孩收起笑容,面色凝重;“我在河边跑步,突然看到一个小男孩落水,想都没想就跳下去,可是我不懂水性,结果就淹死了,你说冤枉不冤枉,姐姐你呢?”
张璇欲言又止,女孩看出来了,就说;“姐姐不想说就不勉强,我叫晴晴,你呢?”
张璇
青青又微微一笑;“张璇姐姐。”
嗯!
你说一年能回家一次是真的吗,张璇问。
晴晴点头。
那我怎么才可以去?
晴晴若有所思。
知道中元节吗?
什么中元节?
中元节你都不知道,就是鬼节啊,晴晴面露惊讶的表情。
张璇说,什么鬼节?
晴晴说;“无语了,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鬼节就是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我知道,张璇说。
晴晴接着说;“到七月十五,太乙天尊会到地狱赦免地狱里恶鬼的罪孽,放他们出去,见家人一面,天尊一到,陛下都要恭恭敬敬的。”
张璇不解的问;“陛下是谁?”
就是阴曹地府的天子,晴晴回答说。
明白了,谢谢。
张璇下了决心要进地狱,再见儿子一面。
第三天,张璇再次被带到追魂司正堂。
只见多了几个人,一个牛头人身,一个马头人身,还有一位灰袍老者。
堂官说;“等会轮回司来人了,你签字就可以跟他们走了。”
张璇说,我哪也不去。
书生说,这可不行,三界众生都得经历轮回。
张璇说,我不管。
此时灰袍老者站起来,呵呵笑了两声;“姑娘,看你有些天赋,遇到老夫就是缘分,随老夫去修行吧。”
书生说;“这是万福天尊,他要收你为徒,赶紧答应啊,多好的机会。”
我不去。
众人一惊,啥……
那你要去哪里,书生问。
我要去地狱。
堂上突然安静了。
书生说;“你再说一遍。”
我要去地狱,张璇说。
堂官哈哈大笑;“说道,你不是恶人,不用下地狱,地狱乃极阴之地,不光刀山火海,下面什么都有,那可是三界最黑暗的地方。”
张璇铁了心要去,就说;“我要去。”
堂官不耐烦了;“你一个弱女子挺不过去的,听我的,等会跟轮回司的人走。”
张璇斩钉截铁的说;“不。”
堂官面带怒火,又压低声音说;“强壮的男子在里面都化为血水,灰飞烟灭,你可要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
好人进地狱,追魂使者是不是搞错了,拿错了人。
书生回答;“大人,不会错的
好吧,那上报给掌管生死的秦广王大人,由他定夺。
堂官一甩衣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