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下得马车,天早就黑透,来不及细看周围情况,我便身子一软就要跌倒下去,他嘿嘿一笑,快手扶住我,揽我在胸怀,目光灼灼,一脸的坏笑。我扭过头,无声,这个无赖……他揽住我腰的手不由紧了紧,那丝意味,又让我咬牙,转过身,正想挥手便打,他却倏地抓住我的手,嘴里一声朗,“安平,还不快上前叩门?有些晚了,不知还赶上赶不上……”经他一说,我顿时放弃惩罚他,扭头细看周围的情况,“咦。”我一声惊讶,“这不是我家后门吗?”
“可不就是你家后门……今儿个我们可是来道喜的……”再不听他讲些什么,我快步上前,不等安平叩门,我便咚咚咚地砸开了。心似要跳出来,我大声一吼,“哥,快开门,我回来了……”
门蓦地被拉开,仿佛一瞬间我便看到了哥哥,依然修直如柏杨,依旧灰布青衫朴素却高雅,我两眼晶莹直直望着哥哥,心一丝痛惜,“哥,我回来了……”不敢置信,不能相信,哥哥依然呆呆地立在门口,瞪着眼,望着我,一动不动,仿若石化。突然,噔噔噔退后三步,有些趔趄,有些摇摆,虎目精光的眼中一丝清润和潮湿,喉头动了动,却依然发不出任何的声响。我一抽泣,心顿时疼了,猛地扑过去抱住他,“哥,我是千寻,我没有死……哥,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和香云嫂嫂……”
两肩顿时被狠狠地抓住,扳过我的身子,哥哥两眼如炬,直直盯着我,话哽咽却不成声,“你……你,你真的是千寻……我的妹妹……”“哥,是我,是我,我是千寻……哥,你摸摸我身上是热的,热的……”我使劲拉扯着他,泪水一滴滴落在他手臂,他蓦地眼一紧,狠狠地一把把我拥在了怀里,“妹妹……”
片刻之间,我们又被人强行分开,他一身疲赖,死死把我揽在胸前,瞪着哥哥,“见了面便行了……你要小心了,她现在可是我妻子……”
“你……她可是我妹妹……”哥哥顿时气闷,脚一跺,急切却又无奈地盯着他吼道。
“那又怎样?从今后,我不允任何人碰她,包括你……”他一脸认真带着警告意味道。
“你……你可真是……”哥哥气得说不出话来,目眦俱裂地望着他,蓦地又气馁,“也罢,反正她怎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过,我警告你,这一次,你若让她再受到丁点的伤害……哼哼……”望着哥哥有些牙疼的感觉,我心顿时乐了,脑海中蓦地蹿起小时候他们俩一进门便抢着抱我的情景……至时至今,君臣有别,他们却依然保存着小时的默契和玩劣,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亲近,我享受这种象家似亲人般的感觉,很随便,很温馨,即使失去了记忆,也会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蓦地蹿进心头,只因这份情怀太刻骨……
“小姐,是你……真的回来了吗……”一声怯懦,轻柔却熟悉,仿佛带着桂花糕莲子羹的香甜,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挣开他的铁嵌,越过哥哥的肩膀,玉蕴居的大门口,我看到了依然清丽却熟悉的身影……
“香云……”我一声哽咽,望着她,泪水竟一下子夺眶而出了。玉蕴居,香云颤抖地倚门而立,嘴里欷嘘不已,怀里却抱着一个用棉毯包裹的孩子……
“啊,我做姑姑了……”我哇哇一声大叫,狂喜涌来,再不顾,急奔过去,一下子抱紧了香云和孩子……他眼角跳了跳,嘴一抽,望着欣喜若狂的我却没动也没在言语,只是细细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哥哥也是一脸的欷嘘,望着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我们,眼里闪烁的都是幸福心慰的泪水。
再不管他们,我掠夺过香云怀里的孩子,疼爱无比亲着他走进了玉蕴居。外面,两个男人顿时都舒出了一口气,缓步走来,脸上却不由多了几丝的沉重。
“你能相信吗?她竟真的投了湖……却是让一匹马给救了……”他梦幻般喃喃地道。
“我相信。”毫不迟疑,哥哥认真地道。
“唉,朕伤她如此之深……”他低下头,有些悔恨欷嘘。
“你知道就好。”哥哥一脸意味地道。
“唉,现在不想了,鬼使神差,她即然又回到了朕的身边,那朕便用这条命疼着她……”他似自言自语,又似宣着誓言。以整个的身心性命去疼爱,那又该是怎样的疼爱……
“现在朝中局势依然紧张,颜晋离开了城卫军,袁彬便趁势做上了城卫军统领,你能确定他兴不起风浪?”许久,他倒背着双手,早敛起了先前的情深疲赖,缓缓走来,一丝睥睨,竟似行走在天地间气势磅礴,从容自信。
古千龙也恭敬了起来,默默地,行走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皇上请放心,城卫军大多出身武学院,他们都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兄弟,关键时刻,绝对唯皇上惟命是从……”
“再让袁彬得意几天吧!三皇兄在明,你在暗,朕很放心……不过,袁河乖张,洛相却阴狠,我们不可只紧着袁河,洛相那边……”他似有犹豫地问道。
“皇上,现在还不是动洛相的时候……卓兰公主身份特殊,现在袁杰又与北蛮勾结,蠢蠢欲动,好不容易才制造间隙分开他们,绝不能再让他们联合,更不能把他们都推向北蛮……虽说北蛮七王爷已不掌管兵权,对我们威胁减小,但太子卓昆更是嚣张狠厉,他可是头脑一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从这次与袁杰的秘密勾结便看得出来,他可不是顾及国家和百姓生死的人,虽然这样的人比七王爷卓雄好对付,但危害更大,一时不当,恐怕两国边城百姓便要遭殃受苦了……”古千龙娓娓道来,一脸深谋远虑。
“嗯,朕一直想不明白,北蛮七王爷卓雄惊天伟地之才,受国民爱戴敬仰,无缘无故,怎会轻易就把兵权交于暴戾无常的太子呢?北蛮王已年老昏庸,却迟迟不愿禅位于太子,如今太子把持朝政又掌握兵权,恐怕他要凶多吉少了……”他一脸的感慨,人生无常,谁又能看得透彻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