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战之日定在中秋过后第一天,羽帝安排给闵昂的,是一只普通的骑兵队。人数不过上万人余,闵昂无奈地下跪,道:“谢皇上。”
“爱卿此去战场不知何时返程,不如在中秋之前先回一趟谷嗣城看看闵家二老吧。”羽帝手中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葡萄,把玩着,给闵廉吩咐到。
毫无胜算,全然是一场死刑。这次回去,更是让自己父母心上挨上一刀。
战死沙场本不是什么悲惨之事,惨的是以最无意义、最惨烈的方式结束在战场之上,自己死了怕是连尸首都回不去天闵府。只能埋在乱葬岗之中。闵昂想到这里,忍不住将闵廉唤过来,闵廉已经陪着自己好久没有睡过了,两个人都是病恹恹的样子。
闵昂看着一向装扮得体的闵廉也憔悴成这幅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幅样子,也还别有一番风味。”
“……”闵廉没有回答,不满地摆了摆衣袖。
“你先回天闵府吧。”
收拾床褥的动作停下了片刻,接着又进行照常进行。
闵廉突然回过头问闵昂:“少爷幼时最爱对夫人说的是什么话,您还记得吗?”
听到闵廉用尊称后,闵昂突然感觉后脊梁骨一凉,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摇头说不知道。
“少爷幼时最爱说的是‘闵廉也是有思绪之人,何必让他事事都听从我的。”
“嘁……还挺会顶嘴。”闵昂不满地饮完一杯茶水,突然又觉得一阵无奈,懊恼地将头磕在自己的手臂上。
“少爷,既然都是送死。不如我们转攻黎水城如何?”
“黎水城?”
“黎水河向来是冀国想要夺取的资源,并且最重要的一点,黎水城接着赤炎城,地理上占据高点。赤炎城城形乃是盆地,既然皇上只派遣给了少爷几万人,全然没有正面对抗之力的。”
闵廉皱了皱眉头:“少爷……属下冒昧,但就凭现在少爷的实力跟冀国大将军林逐实在相差过甚……”话还没说完,闵廉便被闵昂恼怒地在头上敲了一下,闵廉识相地闭了嘴。
闵廉刚想退下又被喊住。
“等等,把兵家地图拿给我…”
虽然不知道李玉传达的这个信息是不是具体这个意思,但背水一战,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闵廉为闵昂添足了灯油,看着逐日变圆的月亮,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宋以清不认路,这是最大的一个麻烦。从小便对师父讲的东南西北毫无头绪,本想仗剑走天涯,但最后却只是穷地想回到天闵府。身上的盘缠已经用的差不多,自己走了这么大半个月,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了何方。只觉得周身的空气越发炽热,感觉进了一个火坑似的。
不仅是正日的阳光照得人发晕,甚至在夜晚,温度也始终无法下降。似乎是将整个人包裹在蒸笼之中,难以呼吸。
这座城池里的环境恶劣地多,百姓也是被饿得面黄肌瘦。不少孩子在母亲怀中啼哭,母亲含着泪给他喂去已经变色的米粥。跟谷嗣城比起来,这里可真是民不聊生。几个凶神恶煞、穿着破旧官服的人,正在赶着小商贩,不知道要将他们赶去哪儿。
他们说话口音颇重,不仔细去听,宋以清很难听清他们究竟在讲些什么。
“小姐,小姐,赏口吃的吧。”一位老妇人拉住宋以清的手,宋以清为难地给了几个盘缠,看着这街边萧条的模样,忍不住问到:“请问大娘,这座城池是否有名,权属何方?”
“赤炎城,属哪儿我这一个老太婆也不太记得了……不知道是冀国还是那林国……反正就是苦,也没人愿意来管……”
老妇还没来得及流泪,赶忙揣着盘缠往破旧的草屋那里赶。
“赤炎……城?”童年似乎总是能听到这个名字,但现在确实已经城名都已经破旧地无法看清了。
回头望望自己走来的路,和身上的尘土。
宋以清竟有一丝后悔,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拖着疲惫的躯体往前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