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于韩家来说,是一个值得喜庆的日子。府中处处张灯结彩,家仆帮佣们忙前忙后,准备着小公子的满月礼仪式。
“你听说了吗?今天城主和其余两家的家主大人都来了,管家吩咐了,这些人一定要小心招待,万不可掉以轻心。”
“嗨,这还用得着你说嘛,何止是这些大人物,就连整个河西道江湖上的朋友们也来了不少,这两天可要忙坏了!”
两个丫鬟正躲在墙角闲聊,却听见一道略带威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们两个聊够了没有?是不是想领罚啊!还不快去招待客人。”
两个丫头回头一看,顿时吓的亡魂皆冒,只见一名身着淡黄色云烟衫,身披锦袍的妇人,正俏立于身后。这女子虽明艳不可方物,但眉宇之间始终透着一股煞气。这人正是他们的主母庞璇,也就是韩毅的亲生母亲。
倒也不怪这两个丫鬟胆小,而是这庞璇在嫁入韩家之前便凶名在外,修行界称之为阴鸩仙子,足可见其手段阴狠毒辣,乃是有名的邪道中人。当年之事说来也怪,这韩家在紫阳城以及周边区域乃是有名的行善大户,广结善缘,行事正派。却万万没想到家主韩星望最后力排众议,娶了这邪道女子为妻。此事在当年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只是碍于情面与韩家的势力,当时紫阳城其他两家与各门派也只能当作视而不见。不过这些年来,庞璇自从嫁入韩家开始,也好似洗心革面一般,并没有为非作恶。久而久之此事也就变成不了了之,到最后反而是传为一段佳话。
但是这两名丫鬟心里明白,自家这位主母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不说这位主母在家中的地位之高,就是一身武艺也是不俗,据说与家主韩星望一样到达了武王境界。不过这些就不是她们这些下人可以关心的问题了,当下连连告罪称是,飞一般的跑了出去,生怕去的晚了被庞璇怪罪下来。
庞璇叹了口气,如清风一般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自己的褚玉阁内,偌大个庭院里竟没有一人在此。自从韩毅出生以后她就喜欢上了一个人独居的日子,将以前的丫鬟使女全部遣走。亲自照看韩毅。韩星望本来不大放心,但在妻子坚持之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就由她去了。
此时的庞璇已经来到了自己的房中,神色复杂的望着床上一名熟睡中的婴儿,却不知在想些什么。这婴儿自然就是那尚在襁褓之中的韩毅。过了好半晌后。庞璇幽幽开口道:
“孩子,为娘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以后不要怪娘,其实娘也是身不由己。”
话音未落,身后一双大手却环上腰来,从背后抱住了庞璇。
“璇妹,你可是我韩家的大功臣啊,怎么能说对不起孩子呢?”
原来是韩星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庞璇身后。
“璇妹,自从毅儿出生后你就整日里神神秘秘的”
庞璇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了身上那双作怪的大手。冷冷说道:
“你不去陪那些宾客,来我这里做什么。”
“宴会还没有开始呢,再说了这些日子我不是想你的紧吗?”
韩星望见妻子神色不渝,连忙陪笑着说道。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你会想我,你不是前几日才勾搭上一个灵山派的小贱人吗?你去找她吧!我最近不想见你。”说罢掌中一股阴寒劲气吞吐不定,已然是对韩星望下了逐客令。
韩星望脸上笑容一窒,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但心知自己在这方面颇有过错,也不敢再撩拨妻子。连忙拉起庞璇的小手,不动声色的将那阴毒劲气化解,带着歉意说道:
“都是为夫的不是,璇妹,你也知道我这人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花心了一些,可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她们哪里比得上璇妹你之万一。”
“哼,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你也不必说这些好听的给我,我更不在乎你在外面找几个女人,只是我最近心烦,你别来打扰我就是了。你先走吧,我想静静。”
“是是是,璇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为夫先告退了,要是还需要什么尽管向为夫开口,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少废话,滚!”
韩星望见庞璇好像真的生气了,当下也不敢再待下去,心中一片失望的同时又带着愧疚,倒也没脸再面对庞璇,可正待要走,却突然发现有一股难以言谕的莫名杀机锁定了自己,只听一道沙哑又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
“好一对恩爱夫妻,真是羡煞了本座,韩星望,还不快快滚出来受死!”
韩星望闻言,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运起自身元力破门而出,临出门前还不忘吩咐庞璇道:
“璇妹,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出得门外,却见屋外空荡荡一片,不见半个人影,韩星望心知不妙,立刻放出神识向四周查探,这不探不要紧,一探之下又吃一惊,此时此刻韩府之中竟没有了半点活物的气息,一片死寂!难道只是刚刚半盏茶的功夫,韩家上下千余条性命居然顷刻死绝?要知道韩家这些年来苦心经营,早已跻身为一流宗门,门下弟子遍布整个河西地区,除了修行界那几个庞然大物之外,再也不惧紫阳城或是周边任何一方势力,什么人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就将韩家灭门,甚至这其中还包括有今日来赴宴的各方势力?
韩星望这时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眼下这个恐怖的事实,心中惊怒交加,怒极之下狠狠地一掌挥去,将身旁一颗碗口粗细的梨树拦腰拍碎,庞大的元力外放,一时之间飞沙走石。屋内的韩毅也随之惊醒,啼哭了起来。韩星望一听到孩子哭声,马上又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向着前方虚空拱手道:
“何方高人在此?还请现身一叙!”
韩星望在说话时用上了一门秘法,这道声音瞬息之间便覆盖了整个紫阳城境内,韩星望这时才想到必须赶紧通知手下护卫身后妻儿的安危,想要召集整个紫阳城中的韩家弟子前来助阵,但随即那道诡异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不必呼救了,你韩家已经被本座覆灭,今日你在劫难逃!”
话音未落,在这褚玉阁的围墙之上慢慢显现出一道虚影,韩星望定睛一看,只见一名身穿白衣,脸上带着一副金色面具的长发男子立在墙头,冷冷的俯视着他。而透过那只带有华丽浮雕的面具可以看到,那双眼睛不带有一丝情感,就仿佛在打量着一只猎物一样,打量着韩星望。而在此人身上却察觉不到任何的元力波动,这说明此人修为至少要比韩星望高出一个大境界。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使韩星望心中惊恐万分,不敢相信的问道:
“在下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得罪了阁下,请阁下指出,我韩星望自认为这一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何故要将我韩家赶尽杀绝?”
“哈哈哈哈,死到临头了你还要演戏,今日本座乃是奉师尊之命,前来清理门户,韩星望,或者说黄涛黄堂主,你以为你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就可以躲得了我血影楼的追杀吗?痴心妄想!事到如今你最好还是交出圣剑乖乖领死!”
韩星望一听此言,心知自己的身份暴露,再也装不下去了,其实这身着白衣面具之人一出现,他就知道此人乃是血影楼的一位长老,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些年来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瞒过了所有人,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原来,这韩星望三年前乃是血影楼麾下黑风堂堂主,因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盗取了血影楼传承百年的镇教神兵血冥剑,叛出了血影楼。而这把血冥剑可不简单,据说此剑乃是上古之时第一任楼主的配剑,其中蕴藏着血影楼失传已久的绝世邪功《血海战天道》,只是多年来没有一任楼主能够破解其中秘密,而且若说将之作为一把武器来使,历代楼主却又不敢,盖因此剑自有传承以来就是一副破损不堪的样子。于是乎只得将其封存起来,慢慢参悟。却不曾想竟然被韩星望盗走。
这韩星望本名黄涛,这些年来东躲西藏,也不知换了多少名字,甚至花费巨款找一邪道高手将自己面容彻底毁去,用其秘法将一无辜之人的脸皮移植在自己身上。又转輾千里之外来到天风大陆天恒河以西的紫阳城中,这才放下心来,你别说这韩星望虽以往在血影楼里作恶多端,为人也贪花好色。但是其心性还有手段都十分高明,短短两三年时间竟让他在此站稳脚跟,发展出一方势力,在这河西道上混的风生水起!还博了一个名门正派的名头,只是到了今日,却只能感慨一声命运无常,这血冥剑其中的秘密还未解开,一切苦心积虑却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