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初浑身一怔,从心底泛出一丝凉意来。
李越死了?!
他才把赵萱接回来,自己就死了。
许亦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上爬上来,紧紧捏住自己的咽喉,让她不寒而栗。赵萱,这个疯子,究竟要做什么?!
“什么?!”许亦初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掌柜眼神慌乱,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许亦初心乱如麻,脑子已经转了无数个圈,她一把拉住李掌柜:“快,快去找我哥,让他赶紧回来!”
李掌柜一下瘫软在地上,深深喘了口气。
“许兄弟,许兄弟他……”
“我哥怎么了?!”许亦初一慌,赶紧问。
李掌柜脸色无光:“许兄弟已经被官差抓走了。”
“啊!”许亦初险些晕厥,她扯着身边的晦明才勉强站住,脑袋里不停回响李掌柜那句“被官差抓走了”,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李越死了,而自己的哥哥被官差抓走!
证明在外人看来,许兆年是和李越死亡是有直接关系的,许亦初强压着崩溃镇定下来,她不能乱,她一乱,就彻底着了赵萱的道。
她不由得有些害怕,这个赵萱,为了自己,居然连杀人害命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而且还是杀害自己的枕边人?!
这和母螳螂有什么分别?!
“李掌柜,你好好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李越会死,为什么我哥会被抓?”许亦初强自镇定地问道。
李掌柜的情绪已经崩溃了,李越是他本家兄弟,他虽然恨他,但也没有到要他死这种地步;而且许兆年一旦出了事,自己的地就算是全完了!让他更觉得恐怖的是,李越的死,他隐约觉得是赵萱做的。
良久,他才调整自己的思绪,缓缓说道。
“李越是今天早上发现的,是在吴家庄那块地里面,地里只有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像是有激烈的打斗。”李掌柜情绪还有点不好,“正巧昨天晚上许兄弟曾和李越见过面,有过激烈的争吵,早上发现李越的时候,赵萱立马就报了案。”
他看了一眼许亦初的脸色,接着道:“赵萱摆出之前李越哄着许兄弟的契书出来,说许兄弟杀了李越,随即官府就来了人。”
许亦初仔细听着,整件事情听起来很合理,自己的哥哥最后一个见到李越,偏偏李越又死了,而许兆年和李越是有过节的,就算没有这次的地契之事,原来就是互相不对眼的。
可是,李越究竟是怎么死的?
“有没有仵作给李越验尸?”许亦初赶忙问道。
李掌柜摇摇头:“没有仵作,也不会验尸,现在动机证据充足,恐怕……”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许亦初就明白过来了,像这种小地方,一旦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八成是会直接定罪的。
况且,根本就不会有仵作,李越死因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判死刑吗?”许亦初问。
李掌柜点点头:“恶意杀人都是当场问斩,不仅如此,家眷也会被流放。”
一听见这话,许亦初紧绷的那根弦轰然断掉,原来如此!
居然是这样!
家眷流放!
赵萱还在打自己的主意!
她居然不惜使出这样的手段!竟然连人命也不在乎,就为了拼死将自己拉下水,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要去县衙问我哥。”许亦初强打起精神,李掌柜赶忙拦住她:“丫头,你一去就是自投罗网,听我的,现在赶紧叫你嫂子收拾东西离开!要快!”
“那怎么行?!”许亦初吼道。
“丫头,我知道你心疼你哥,但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你留在这里,你哥更不安心。”李掌柜赶忙劝道,“你哥也是这么认为,所以让我赶紧来告诉你!”
“不不不。”许亦初使劲摇摇头,“我不走,我不能让我哥蒙受这不白的冤屈。”
“丫头……”李掌柜口气越来越软,几乎是要恳求的语气了,许亦初还是坚决地摇摇头,她绝不可能走的,她不会让赵萱得逞的!
“李掌柜,麻烦你先安顿我大嫂和两个侄女儿,藏起来也好,远走他乡也好,若是我不能帮我哥洗刷冤屈,请李掌柜代我好好照顾她们。”许亦初郑重其事说着,然后深深给李掌柜鞠了一躬。
李掌柜登时就立在原地,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许亦初会这么倔强。
葛韵书抱着孩子立在门口,恰好将许亦初这段话听了进去,她没有说话,只是泪流满面。
“亦初,我也不走,我知道你哥不是凶手,我也不走。”葛韵书哭着,也使劲摇摇头。许亦初无比冷静,搀着葛韵书的肩膀:“嫂子,纵然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两个孩子=考虑,若真是全家流放,两个孩子还怎么长大。”
一席话说得葛韵书更是泪眼涔涔。
晦明看着三人,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安顿好葛韵书之后,许亦初只身一人去了李越家,此刻李越门上已经挂起了白幡,屋上也挂了白绸,大门敞开着,赵萱和李珏就跪在院子中间,也不知道是跪给谁看。
许亦初不免有些疑惑,按理说赵萱已经报官了,那么李越的尸体应当是留在官府,等判决之后在归还,那赵萱是在跪什么?
她小心从侧门溜进去,赵萱太过专心,也没有发现许亦初的动静。
许亦初绕到回廊后面,才发现赵萱面前果真摆了一具棺材,而她和李珏跪在面前,不停地烧着什么。
那纸白净,上面还有些许墨迹,根本不是黄纸。
“你躲在后面做什么?怎么不敢见我?”等赵萱烧完了手中的纸,自顾自地说道,许亦初一愣,难道她发现自己了?
她一向是敢作敢当,正准备迈脚出去,就听见一阵嬉笑声,许亦初一愣,原来在屋子里还有人。
那人娉婷而来,伴着银铃般的笑声。
“赵萱,事情了结,你该结账了。”
说话的,正是关敏。
许亦初屏住呼吸,竟然是她?!
白家二房的大儿媳妇——关敏!
她和赵萱又有什么交易和隐情?
一个个问号在许亦初的脑海中炸裂,她忽然想起孙承运说的那句“东城原先是白家的祠堂”,心中一下豁然开朗。
“你着什么急?人还没有抓到。”赵萱淡淡然说道。
关敏呵呵地笑起来:“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这么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夫君都能下得去手,还真是狠心呢。”
赵萱轻哼一声:“不过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这种人,也配当我的夫君?”
关敏拍了拍手,语气很是调侃:“幸好我跟你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然我要是遇见你,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别废话了,事情怎么样了?”赵萱有些不耐烦。
关敏挑了一下眉:“自然是顺利的,许兆年隔两日就要问斩,到时别忘了把我应得的东西给我。”
“那是自然。”赵萱道。
许亦初在一边听得有些胆寒,又有些不明就里,看样子关敏和赵萱是一伙的,赵萱是为了自己而来,那关敏呢?
听她的口气,她似乎是跟赵萱做了某种交易,就是不知道这个交易究竟是什么?
她藏着等赵萱扯着李珏走了,自己才鬼鬼祟祟溜了出去。
街她是不敢去的,李掌柜又被她支开了,身边就只有晦明一个人陪着她,她想了想,还是想让晦明帮她这个忙。
晦明听了她的话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反对,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