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继续解密
这个倒霉催的刘希金,我走哪他跟哪,寸步不离。我几次拐弯、加速,都没能甩开他。这时,我们来到了一食堂附近。一食堂对面有一个小超市,这个小超市有一个前门和一个后门,于是,我对二哥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到里面买盒烟。”
二哥说道:“好,我跟你一起进去。”
他咋这样儿呢,这也糊弄不了他。但人总是有弱点的,而且二哥的弱点又是那样的明显。
我一把拦住他说道:“你最好别进去。”
“为什么呢?”
“我欠这个小超市一百多块钱,外一老板看见你是跟我一起来的,让你帮着还钱可咋办哪?”
“那算了,你还是自己进去吧。”
成功!
我走进小超市,买了一盒烟,然后走到了后门,小心地探出头,发现二哥怔的呵地站在前门那儿,并没有往这边瞅,便迅速走出后门,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绕了好大一个弯后,我终于摆脱了死缠乱打的二哥,来到了主教的团委办公室。夏雪果然在这里,但她旁边还站了一个女生。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我越发觉得她是那样的美丽动人,虽然我心中有疑惑,可还是脸颊发烧,心跳加速。我用结结巴巴的普通话和她打了个招呼:“嗨,你好。”
她一如以前一样,报以轻轻一笑,用甜甜的声音说:“是你呀。活动都结束了,你怎么才来?”
“哦,本来是要来的,可惜临时有事给耽误了。”
她转过身去弯下腰收拾桌子上的文件。
我看见她的衣服有些小,应该是一种流行的款式,一些白皙的皮肤随着她的腰的弯下显露出来。我感觉血液都沸腾了,鼻子发胀,似乎马上就要有血从鼻子里流出来。我移开视线,用力做了几下深呼吸,总算平静了一些。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那张纸条是写给谁,我都要问个清楚、明白。
“你……哦不,我……”
“你想说什么?”
“我……你……你那天还回的《兰亭序》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数字,我想问问你那纸条还要不要了。”
虽然我没有直接问,但我相信她也能明白我婉转的话里暗含的意思。终于把话说出来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纸条?什么纸条?”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皱着眉头看着我说道。
“就是上面写着‘61,38,67,48,83,47,兰婷牡丹’的那张纸条。”
“哦,是那张纸条啊。我想起来了,原来在你那呀。不要了。”
“不要了?那张纸条应该是很重要的啊?”
“原来是很重要的,但现在不需要了。”
现在不需要了?莫非她已经找到了意中人?不会吧,这才过了几天啊,也太快了吧。
我很紧张地说道:“你说不需要了,意思是……”
“那是我们寝六个人的英语四级成绩,我以为弄丢了,就又抄了一张。”
“英语四级成绩?真的吗?”
“那还有假。”
“那下面的‘兰婷牡丹’呢?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是两个人名啊,一个叫兰婷,另一个叫牡丹,都是我们寝的同学。”
“不会吧,要说一个人姓兰叫兰婷还说得过去,哪有姓牡叫牡丹的啊?”
“她当然不姓牡,而是姓王,叫王牡丹。”她微笑着看了看旁边的女生说道。
“王牡丹?这个名字也忒难听了吧。”
这时,只见夏雪旁边站那的那个女生嘴里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走了。
我问道:“她怎么了?”
夏雪捂着嘴笑了起来,说道:“她就是王牡丹。”
这么巧!我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夏雪奇怪地看着我,问道:“你怎么了?”
我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这两天有点儿感冒,头晕。”
她向我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她写完了《再辩〈兰亭序〉》后,把《兰亭序》复印了一本,然后准备把书还给我。这时她同寝的同学刘欣找到她要一起去看英语四级的成绩,她就随手拿了一张纸跟着去了。
她们寝室一共六个人,所以就抄了六个分数。兰婷61分,她在“61”下面写了“兰婷”两个字;王牡丹38分,就在“38”下面简写了“牡丹”两个字;接着是她自己的分数,67分,就不用标名字了,后面是刘欣的48分,因为是跟着一起去的,所以也不用标名字了。最后的“83”、“47”分别是寝室大姐和二姐的,好记,就也没标名字。
她把成绩抄完后随手就夹到了《兰亭序》里,结果还书的时候就给忘了,把书连同成绩单都给了我。
“你瞧我这个马大哈,刚抄完的成绩单就给弄没了,而且怎么想也没想起来放哪了,只好再去抄了一张。”夏雪挠着脑袋笑着说道。
“原来……噢……我明白了。”
我没敢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因为这些事太不靠谱了。
我对夏雪说:“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我刚一转身,夏雪便叫住了我。
“我一会儿要出去,你能帮我把这个给会长吗?”她伸手递过来一个本子。
我接过来看了一下,是一个很普通的笔记本,封皮上写着:外语系 夏雪。
“这是什么?”
她接着说道:“这是这次活动举办情况的记录,会长说要写篇报道,特意让我记下来的。”
“噢,没问题。”
“多谢你了。”
也许是我看小说时常喜欢先一下结尾,我下意识地翻转笔记本,看了一下它的背面。我发现笔记本背面的右下角写着两行字:
你看到我的童年了吗?
我找不到她了。
“这是……”
夏雪见看到了那两句话,腼腆地说道:“噢,那不过是我以前写的一首小诗而已。”
“小诗?没写完吗?怎么只有两句?”
“不,只有这两句。这首诗叫《童年》,本来是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写的,前些天学校广播里放MJ的《Childhood》,让我又想起了这首诗,便随手写在了笔记本上。”
《Childhood》是一首非常好听的慢歌,很多人都喜欢MJ的《Bad》、《Beat it》、《Dangerous》或是《Billie jean》,但我更喜欢他的慢歌,尤其是这首《Childhood》,还有《You are not alone》,都是我的最爱。
have you seen my childhood?
i‘m searching for the world that i come from
’cause i‘ve been looking around
in the lost and found of my heart
……
每次听到这凄美的歌声都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只有两句?是不是有点儿短呢?”
“其实有不少现代诗写得都很短,比如顾城的《一代人》,也是只有两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你很喜欢MJ吗?”
“是啊,很喜欢,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他在歌迷心中的位置却是无法替代的。”
我本想跟她再多聊一会儿,但看她的样子着急要走,便简单地道了别,离开了团委办公室。
在回去的路上,我又路过了双亭园,便不由自主地朝里面看了一眼,突然发现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亭子里。仔细一看,这不是李长江吗!只见他满脸胡茬、蓬头垢面,造得埋了巴汰的。我自言自语道:“他在这里干什么,莫非?”
这时,一个保洁员拎着笤帚和撮子从双亭园门口走了出来。他听到我的话,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是的,我认识他。”
“那你快让他走吧,再不走他就要把园子给点着了。”
“他怎么了?”
“都两三天了,他从早到晚坐在亭子里,也不知道要干啥。没事儿就在那抽烟,一根儿接一根儿地抽。你看,这些烟头都是他扔的。”
我往撮子里一看,果然,里面满满一下子烟头。
看来这李长江一直认为自己解出的“双亭园”是对的,但他却没有解出时间——其实根本就解不出时间,所以他就一直等在这里。
李长江,服了你了!
我对保洁员说:“我也管不了他,你最好也别管了,让他在这儿抽吧,他精神不太好。”
保洁员听罢拎着工具就走,边走边说道:“那还是赶紧走吧,我老伴儿就精神分裂,没事儿就打人、摔东西,现在这精神病可不好惹,打死人都不偿命。”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双亭园。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还是那首《洋基歌》。我决定一会儿接完电话就换了它,换什么好呢?对,就来一首《二泉映月》吧,刚好符合我落寞的心情。
我接起电话,原来是韩树打来的。
我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跟你说一下那个数列的事儿。”
“怎么,你还在算那个数列吗?”
“是啊,从那天起我一直在算那个数列,因为我觉得答案好像有问题。”
“那你算出什么来了?”
“得数不应该是77,而是71。5,竟然是个小数。”
“你觉得71。5应该是什么意思呢?”
“七月十五应该是鬼节啊,鬼节会是什么意思呢?”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再算算?”
“行,我再算算,算出来我给你信儿。”
“等你的好消息。”
我想:既然你喜欢算题,那就不告诉你真实的结果了。多算算题有好处,怎么也比上网扯淡强。
依旧是下午三点的阳光,今天却让我感觉不再温暖。我拖着无所适从的身体走回了宿舍。当我来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兄弟几个还在屋里瞎嘞嘞。
二哥说道:“我也没办法,一转身的工夫这小子就没了。”
老四说道:“那你没听着他电话是怎么说的吗?”
“没听着啊。”
老三说道:“实在不行,明天我直接上夏雪班级去找她。”
老五说道:“千万别冲动,二哥不是说了吗,夏雪在纸条中并没有指明目标是谁,万一是我,结果你去了,不就整岔劈了吗。”
老七说道:“不用你们瞎寻思,看我这个黑客如何把她泡到手吧。”
老八说道:“我就不信了,赶明儿个我开着跑车给她送去999朵玫瑰,看她能不能扛得住。”
老大说道:“没完了是不?我还是那句话,啥事儿都得有个先后,好歹你们也得叫我一声大哥吧。”
兰伟说道:“你们唠的都是些什么屁嗑啊,我可听不了了。我去上个大号。”
兰伟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没说话,笑着走了过去。
我缓缓地走进了屋。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突然间停止了吵闹,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感觉有点儿困,想爬上床铺眯一会儿,便径直朝床边走去。
这时,二哥问道:“你见到夏雪了吗?她怎么说?”
似乎大家都在等待这个结果,寝室里异常地安静。
我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见是见到了,但,还是没有结果。”
老四说道:“为什么?不会是……”
我把手中的笔记本背面朝上扔到桌子上说道:“我问她纸条是给谁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没说,只是给了我这个,上面写着两行字。”
大家都凑过去看。
老三念道:“你看到我的童年了吗?我找不到她了。啥意思?”
“她没说,只说是答案就在这里面,解开这两句话,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开了。”
说完,我爬上床铺,打开被子,钻进了被窝,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不过我的被子没有盖实,我从虚掩的缝儿里观察着他们。
老四说道:“是吗?二哥,快上。”
二哥抛开了往日的沉稳,一个大跳蹦到桌子边上,拿出起笔记本:“这是什么意思呢?”
老三说道:“我猜这里面也藏了一句话。”
老五说道:“应该是英语的。”
老七说道:“不对,应该得出一个人名。”
老八说道:“应该是一个时间。”
老大说道:“我上厕所去把兰伟薅出来。”
大家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大:“老大你阑尾炎啊?”
“说什么呢,我说的是老四的同学兰伟。”
“噢。”
说完,老大转身出去了。
二哥说道:“依我看,这两句话的重点就在‘童年’两个字上。”
“二哥不愧是神人,这么快就有了思路。”
老三说道:“二哥,我明白了,这两句话就是在点明纸条要送给谁,而‘童年’二字正是暗指那个人。”
二哥点了点头:“方成的思路有些道理。”
“那我就明白了,”老三站直了身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缓缓说道,“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你们知道吗,那天我在夏雪身边唱的歌正是罗大佑的经典名曲——《童年》,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纸条正是要给我的。回想起整个过程,就更加明白了:我是师大歌星之一,夏雪早就对我钟情,但不好意思开口,便利用借书的机会传过来一张纸条,以示爱意。那天我背着吉他站在她身边弹唱,把她弄得不好意思了,所以就写了一张纸条——‘你真讨厌’,呵呵,你真讨厌,恋爱中的男女不都这么说吗。后来,老六去问夏雪,夏雪不好意思当面撅他,就用这两句话隐诲地说出,她的意中人正是我——唱《童年》的方成。呵呵,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三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脸都有点儿红了。
大家被老三的一番高论给震住了,好半天没人吱声。
老八突然说道:“我不同意你的解法。”
“为什么呢?”
“我同意二哥说的,这两句话的关键就在‘童年’两个字上,但我不同意老三的解法。大家都知道,夏雪是外语系的,前面那张纸条解出的答案就是英语的,这回应该也不例外。”
“那你的意思是?”
“把童年翻译成英语,就是——Childhood。”
“那又怎么样呢?”
“不知道了吧,”老八得意地说道,“你们可曾记得我说过好像在哪里见过夏雪?是的,就是我提起过的那家餐厅——Childhood,我就是在那见到的她。当时她跟另一个女在那吃饭,而我正坐在她的前桌,刚好是她的对面。那天我穿的是那样限量版的赛车服,老乍眼了,夏雪盯着我看了好几眼呢。”
老四问道:“盯着你看了好几眼?你穿的是那件绿色的衣服吗?”
“对呀。”
大家齐声说道:“噢,明白了。”
“绿色怎么了,什么色不帅啊,那衣服上还带一帽子呢。”
“噢,明白了。”这一句比刚才那句声音更大了。
“还是让我来把整个事件捋一下吧:”老八说道,“首先,那天在Childhood我凭着我英俊的外表和潇洒的气质征服了夏雪的心,所以她就以借书为由传过来那张纸条,以示爱意,期间,又有两次飞车传情,都是在暗示我,其实我就是她的意中人。后来老三到人家那儿去自弹自唱,夏雪给了他‘你真讨厌’的纸条,其实那是实话,老三真的很讨厌。最后,老六去夏雪那里问事情的究竟,夏雪不好意思撅老六的面子,所以就写了这两句话,暗示出她喜欢的那个人正是在Childhood遇到的人,也就是我——薛铁龙。”
老八的一番话又让大家愣了半天。这时,老大和兰伟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大从拿过笔本记给兰伟看,说道:“你看,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两句话。”
兰伟仔细端详了半天:“童年?莫非这答案跟‘童年’二字有关?”
二哥说道:“是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要我说嘛……”
兰伟的学识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大家都安静下来听兰伟往下说。
兰伟接着说道:“根据夏雪在文学上的造诣,这里的‘童年’应该是指高尔基写的那篇《童年》,高尔基的全名是‘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彼什科夫?高尔基’,前苏联人,这篇《童年》写于一九一几年,主人公叫阿廖沙,写的是他的童年生活……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没了?”
“没了。”
二哥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噢,我明白了,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谁?”
“你们看,《童年》的作者是高尔基,而高尔基是前苏联的,而我呢,刘希金,正是泼留希金的谐音,而泼留希金是前苏联作家果戈里的小说《死魂灵》中的主人公,你们看,都是前苏联的,这分明是在说,夏雪的意中人正是我——刘希金。”
“你可拉倒吧,人家果戈里是俄国的。”老大说道。
“那又怎么样,不都是俄罗斯那片儿的吗?”
“一个是十九世纪的,一个是二十世纪的,根本不是一码事儿。再说了,你这是什么逻辑啊,也太牵强了吧,按你这逻辑巴尔扎克和高尔基都是欧洲人,《高老头》又是巴尔扎克的作品,你是不是要说一楼门委高老头才是夏雪的意中人?”
老大刚一说完,把其他几个兄弟给乐的,都快喷出来。
我也乐得不行了,但我强忍着没出声,心想:二哥呀二哥,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啊。
他们仍旧在那儿瞎嘞嘞,我躲在被窝里偷笑,突然有了一种看电视剧的感觉,而且还是爆笑恶搞喜剧。
嗯,不错,挺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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