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圣!”贺遗泽一腔怒火,狠劲喊了出来。
官圣正竭力拉着那个鬼魂,身子形成一个弧形;这在夏雨柔眼中,就是官圣做着一个高难度的瑜伽垫动作,极力抓着一团空气。
夏雨柔见贺遗泽来了,终于松了口气。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贺遗泽刚想开口骂官圣你大爷的,但看看夏雨柔笑看着自己,又想起夏雨柔那严肃的样子,只得忍住。官圣叫贺遗泽,赶紧点儿,快点,你没看拽不住了吗?
“接着。”贺遗泽扬手将鬼咒袋扔了出去。
官圣气骂:“你大爷的,没开口。”
官圣松手接住鬼咒袋,他一松手,那个少年就跳了下去。官圣快速地打开鬼咒袋往下一扔,吸进一团黑雾。
“怎么又骂人?”夏雨柔撅撅嘴,不满意地嗔怪官圣。
“嘿嘿。”官圣笑笑,将鬼咒袋搭到背上。贺遗泽低着头,站在原地不说话。
“偷着乐呢吧。我还不知道你。”官圣见贺遗泽低着头,真想一脚踹过去。夏雨柔挽上官圣的胳膊,官圣全身都紧张起来,美滋滋地和夏雨柔一起往前走。他路过贺遗泽时得意地冲贺遗泽挑了挑眉。贺遗泽只得让路,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来来来,你们先请,你们先请。”贺遗泽弯腰做出请的姿势,看着官圣得意洋洋地在自己面前走过去。贺遗泽真想抬脚踹过去,但不敢。贺遗泽只是想想,这还真不敢。
贺遗泽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吧,谁让他是我长辈呢,毕竟也做了我这么多年爹了。
贺遗泽笑笑,官圣也能找到女朋友。真是,世事无常啊。这么一朵花,哎。贺遗泽轻轻叹息,跟在他们后面走。
贺遗泽走着走着觉得不对,慢慢停住脚步。怎么回事儿?这是哪?贺遗泽打量着周围,一片黑漆漆的。贺遗泽笼罩在黑雾中,辨不清方向。贺遗泽抬头看看,官圣和夏雨柔凭空消失在前面。
贺遗泽刚要驱动神识辨识路径,突然一阵头疼。看来又发作了。现在是一阵比一阵疼,一阵比一阵急,而且来得快去得慢。贺遗泽正捂着头疼,忽然听到一股声音。又是低吟,压抑。好像仍是那天深入水中,身体被压进水里,没有空气,呼吸不了。
“官圣,官圣。”贺遗泽喊官圣,只剩这两个字可以喊。没有人,前面没有,后面没有,只有一股低吟的,压抑的声音。
“啊...啊...啊...”
“你是谁?”贺遗泽乱踹周围的丛林,捂着胸口,剧烈跳动的火焰令贺遗泽几乎难以站直。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个鬼?贺遗泽想到前两次的纸人,掌心起风狠狠向周围打去。
一阵掌风起,夜色浓黑,狂狂风声嘶吼,就像打在不透风的巨大漩涡里,嘶吼回响却冲不破这巨大的阻力。
“救我。救我。”
贺遗泽停下掌风,仔细辨认这微小的声音。是女声,女人的声音,以前听到过的声音。
“谁?”贺遗泽下意识地问出来,往前垮了几步。
“你在哪?哪?”贺遗泽边找边问。
突然发现草丛中有一束微光。这是?招魂灯。贺遗泽顺着招魂灯往下看去,急忙捂住胸口。幸好自己没有心了,否则此时一定跳出来了。
她被招魂灯缩在地上,离不开一步,双目滴血,暗红色,一滴一滴,血喂魂灯,魂灯锁魂,无止无休,积聚怨气。
她被魂灯吃得只剩下微弱的魂气,而这魂灯上的戾气怨气,已然超出贺遗泽的能力范围。
“你......”贺遗泽在她身前蹲下来,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神识,毕竟太久了。贺遗泽觉得她应该只是在简单重复这几句话,没有什么意识。
她突然抬起头,白骨森森的脸上,只剩两个血框,正在滴血。
贺遗泽闭上眼睛,伸手一抚,但愿驱魂风能助她恢复面目。贺遗泽睁看眼,低低叹了一声。她仍是原样,一堆白骨脸上两个血洞。看来终究是自己术法太弱,要是官圣在,应该可以。
“你,能说话吗?”贺遗泽问。
“我,救我,救我。我不想变成戾气,消失。”她已经很微弱,竭力说出这几个字,双目中流出的血更加微弱,暗红色,一会儿才流出一滴,看来她真得要被吸干了。
“好。”贺遗泽站了起来。
贺遗泽盯着地上的招魂灯,悠悠明明之火,化成一道锁链,锁住她双手。让她一动也动不了。这上面,被人下了经文,竟然是“神咒”。怎么会有神插手?贺遗泽暗想,为什么官圣的同事在这里这么多年,不曾上报此事?为什么不超度亡魂?为什么要放任怨气积聚?神咒?难道,有什么别的势力插手,我们惹不起?
贺遗泽看着她越来越虚弱的魂气,掌心化火,烧向“魂锁”。
“啊!啊!”凄厉的鬼叫震彻着贺遗泽的胸腔。贺遗泽忍着手上的灼烫,慢慢将手往里移。两火相冲,贺遗泽和这个女魂,必定会被冲力火焰灼烧。贺遗泽手上散出焦味,额头上也冒出汗珠,原来烧伤这么疼。
“大爷!”贺遗泽骂了一句,吐出一口气。
“啊!”女魂大叫一声,凄厉压抑,撕裂咽喉劈开声腔。
贺遗泽最后突然加大了火焰,长痛不断短痛,来吧!
贺遗泽坐在地上呼呼喘气,手上的痛连着心火,久久难消,看来要痛一阵子了。
“你,能不能走?”贺遗泽问。
“你说呢?”她忽而凑到贺遗泽耳边,轻轻鬼气吹到贺遗泽耳根后,一阵酥麻。
“哎。”贺遗泽猛地转身向后一闪,摔坐在地。
“你说呢?”她眼神空洞,确实只有两个洞,又流出血水,带着迷茫、无助。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贺遗泽真怀疑自己救错了,真不该一时心软。
“我可以超度你。”贺遗泽坐在地上,歪着头看着对面这个抱膝蹲坐的女魂。
“我,走不了。”她声音悠长,就像喘不上气。
“好好说话,能不能行?”贺遗泽看着她问。
“我,走不了。”她又说了一遍,还是那个腔调,听得贺遗泽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