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未澜忍受着体内翻涌沸腾血液所带来的痛楚,整个人蜷缩在北辰玹怀中打着冷颤,眼眸微阖,失去血色的唇瓣紧紧抿着,似是不想泄出一星半点的痛吟。
汗水打湿她鬓角黑发贴在脸颊两侧,极致的黑色将那张精致,此刻却满是痛苦惨白的脸映衬得极为难看,也无端让叶未澜无意间透露出几分脆弱来。
这份脆弱直击北辰玹的心,让他抿紧了薄唇,漆黑不见底的眼眸深处沉满了对叶家人,对孟瑜茗浓烈狠绝杀意,但出口的声音却温柔得如同现在缓缓流淌在他们身边的温泉水:
“先前叶长嬴那瓶丹药不是对减少澜儿你痛楚有些帮助嘛,澜儿你稍微再坚持一下,我这就让人去叶府找叶长嬴去取了来。”
叶未澜现在总算知道叶家人为何会对她突然转变了性子不当回事,不仅仅是仗着她身体内被种下了灵脉血咒,如果她不听话还可以控制一下她的意识,让她变成一个只听她们话的傀儡;
冥顽不灵和叶家离了心,和叶家作对的话,灵脉血咒发作起来就足以摧毁一个人坚强的意志,发作过一次之后叶家人就在叶家坐等她回去求他们。
哪怕是她也多少有些承受不住,感觉体内似是被烈火灼烧,又似是被千万只蚁虫一寸一寸的啃噬她的血肉,强烈剧痛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的脑海,痛苦一次比一次强盛厉害。
此时听到北辰玹说话,传入耳中有些嗡鸣的模糊不清,但大致也听清了他所说的意思,微微睁开浸染湿润的眼眸,叶未澜勉力抬头看着北辰玹,声音细若蚊蝇:“好。”
轻到不行的声音听得北辰玹心房一阵一阵抽痛,低下头去吻了吻叶未澜汗湿的额头,出了声吩咐外面一直候着的葱倩,叫她亲自跑一趟叶府去叶家六少爷叶长嬴取丹药来,只说是给王妃用的,叶长嬴自会明白。
葱倩领命离去,离开听润楼时正巧碰到来送干净衣裳,和丹药、外伤药的婢女,想了想让她们都候在门外,没有王爷的命令不准踏进屋子一步。
见她们都点头应了,葱倩这才快步离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葱倩刚走到王府正门处,就见王府侍卫手持红缨长矛拦住了外面之人,故而出声询问道。
一名王府侍卫转身对葱倩实话实说道:“葱倩姑娘,固北王府卓公子未上递拜帖,却想直接进入王府,我等职责所在让卓公子递了拜帖之后再来,但卓公子执意要见王爷。”
葱倩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对于这个对他们家王爷死缠烂打的卓元辰一点好感都没有,但再怎么厌恶卓元辰,他好歹也是固北王府世子的候选人,不是他们这些做人下属的能随便为难的。
但厉王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擅闯进去的,更不是什么人都能不按规矩未递拜帖就想进入的。
不过她现下要事在身,可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
且想来王爷现下也没有时间来见这位牛皮糖,于是便对王府侍卫厉声说道:
“对卓公子说王爷不见客,若想要进入王府,就得按照王府的规矩来,递了拜帖等厉王府回了帖子再来拜访,如若要硬闯直接打了出去。”
王府侍卫没有任何迟疑,眼神坚定刚毅,掷地有声说道:“请葱倩姑娘放心,绝不会让外人踏进厉王府半步。”
“待会儿直接把大门合上,给我留个侧门就行。”说完这句话,葱倩就拎起裙摆绕开王府侍卫从小门那里离开了,半个眼神都不分给被王府侍卫拦在厉王府外面的卓元辰。
卓元辰深吸几口气,眼神晦涩不明看着从小门处匆匆离去的女子背影,再三对王府侍卫说道他是北辰玹从小的伴读,听闻厉王殿下受了伤,心下担忧便来不及准备拜帖,让他们通融一下。
可无论卓元辰怎么放下身段来表明他对北辰玹的担忧之情,王府侍卫始终拦着他,不让他有踏进厉王府大门一步的机会,更有王府侍卫将葱倩之前说的那番话转达给他,他依旧不死心。
他倒是想硬闯,或者直接给这些王府侍卫一个暗示,让他们放他进去,又想着恐被北辰玹知晓,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只得强忍怒气顶着路过之人的异样目光在王府之外来回走动。
期间不止一次让王府侍卫去通传北辰玹一声,可王府侍卫声都不吭一下,倒是拦着他的动作灵活矫健得很,让他恨不得撕碎了这帮玩意。
等到葱倩从叶府回来时,卓元辰依旧还在厉王府外面徘徊着,眼角瞥见她便大步朝她走过来,葱倩眼眸暗了暗。
在卓元辰开口前,就先抢白说道:“奴婢见过卓公子,王爷受了点伤服用丹药之后便已歇息下,如若卓公子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就先递了拜帖等王爷醒来再前来看望也不迟。”
卓元辰面上快要维持不住的笑容终是阴沉了一瞬,不过很快便被他敛了去:“我与殿下自幼情义非凡,此次听闻殿下受伤,在下实在忧心,寝食难安,还望姑娘向殿下通传一声,拜帖过后在下只会补上。”
葱倩面露难色,随即在卓元辰殷切期盼的视线下,咬牙勉强点了点头:“既是卓公子如此惦记王爷伤势,那奴婢回府之后定会向王爷通传一声,不过见与不见就非奴婢能够决定得了的,还请卓公子见谅。”
卓元辰摆手微笑表示没事:“只要姑娘通传一声便已是帮了在下的大忙,若殿下不见在下,又岂有怪罪到姑娘身上的道理,这是在下的一点小意思,也当是辛苦姑娘为在下通传这一声的心意了。”
葱倩盯着卓元辰递过来的一小巧精致的暗紫色钱袋,随后笑着从卓元辰手中接过来,冲他福了福身就快步从他身边走过,进了王府侍卫给她留的小门中。
一进到王府,葱倩便脚步不停冲着听润楼而去,至于帮卓元辰通传一声,那就如了他的愿,这人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