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堂内灯火通明，众人步入厅内，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盘腿坐在东厢地面放着的蒲团上，微笑看着众人。
小和尚默默走到老和尚身后，垂手肃立，一言不发。
净心禅师微笑道：“两位道友二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神棍哈哈笑道：“老和尚，这些年真是想煞我了，两个老朋友都来了，你还坐着，似乎不合礼数啊？”
身旁的顾清流则是露出凝重深色，皱眉道：“净心你这是？”
净心禅师挽起裤管，只见他双腿自膝盖以下空空如也，再也不能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神棍的眼一下子就红了，嘶吼道：“不可能，你的降魔腿绝学早就修炼到第七重，谁能伤你？”
何亮一进门就对这慈祥的老和尚心生好感，却闻听他这一身的功夫都在腿上，再看看他空空的膝下，不由得心生恻然。
顾江河冷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净心禅师微笑道：“两位老友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玄素，给几位贵客看茶。”
玄素默默转身到一边的茶盘去泡茶，几人也在挨着净心禅师的几个蒲团上坐了下来。
净心禅师道：“二十年未见，看到两位老友风采更胜往昔，老衲深感欣慰……”
“别扯那没用的，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谁干的？”神棍忍不住打断道。
“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你修身养性，性子有所收敛，没想到还是想当年一样的火爆。你们玄门可是最重修心的，我看依你的性子，第六阶是没希望了。”净心禅师语重心长道。
一旁的顾江河开口道：“别说他了，老骗子什么样我们都心里清楚，多说无益，说说你吧，之前打过那么多次电话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这时一边的玄素烹好了茶，端过来一一送给众人。
净心禅师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茶要热饮，冷了就不好喝了。”
几人没法，只得依言饮下杯中的茶水，至于滋味如何，却是个人自知。
净心禅师见众人都放下杯子，于是缓缓道：“大概是半年前吧，我接到了多年前已经还俗的一个弟子的电话，说是被仇人追杀，走投无路，想要我救他。出家人慈悲为怀，莫说他之前是我弟子，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于是就答应了下来。现在想来，这很可能就是一个针对我的陷阱。”
“我这徒弟赶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当时他浑身浴血，伤重欲死，我连忙为他施救。不多久他几个仇家已经追了出来，各个凶神恶煞，不类好人，我好言相劝却是于事无补，没奈何动起手来。”
“一交手我就察觉不对，寻仇的几人手底硬的让人吃惊，联起手来就连我一时间也挣脱不开。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徒弟居然会在背后偷袭，猝不及防下我也中招了。几个人一见得手，立刻全体撤走，我那徒弟竟然冲我诡秘一笑，反手一刀刺进了自己胸口，当场气绝身亡。徒弟在偷袭我的匕首上淬了剧毒，我的一身功夫都在腿上，双腿气血最是旺盛，所以也中毒最深，无法可施下我只好将全身的剧毒都逼到双腿，将双腿自膝盖截去，总算保住了一条老命。”
“我死不要紧，师门的传承却是不能从我这里断了，玄素的修行刚刚走上正轨，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他而去。”说到这里，净心禅师的目光看向旁边的玄素，眼睛里满是宠溺。
玄素浑身抖颤，热血上涌，“噗通”跪下道：“师傅大恩，玄素九死难报。”
净心禅师拍拍玄素的光头，慈和道：“痴儿，为师只愿你将法相宗发扬光大，此生就再无遗憾了。”
玄素叩头道：“弟子定不负师傅期望。”
一旁的神棍早就忍不住道：“对方到底什么来路，难道你就没有从他们的招式上看出点眉目？”
净心禅师摇头道：“对方显然蓄谋已久，准备的相当周全，几个人皆以流传很广的绝学对付我，无法从中确认身份。我那个徒弟也应该是被人控制了心神，要不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后来我也想了很久，一时不得要领，所以当时也给你们打了电话提醒，还好只是针对我的行动，所以我也就没有给你们详述。”
顾清流沉吟道：“能控制人心的法门流传下来的绝对不多，而又以梦魇控制最为厉害，这样一来，调查范围就可以大大缩小了。”
神棍与何亮交换个眼色，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神棍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这次过来也遇到了一些事情，牵涉到梦魇，而且这个梦魇的主人我们还见过了，这人身怀比阴阳眼更高一层的天眼，年纪轻轻就修为深厚。”当下就把唐立川的事件、李玫跳楼的事件通通给大家说了出来。
众人听罢，都难掩惊怒之色。顾江河率先开口道：“我觉得这个陈宫奇相当可疑，他的梦魇就是最好的证明，天眼和阴阳眼都是罕见的天赋，当世也找不出几个来；至于能修炼成梦魇的梦魔，那更是凤毛麟角，况且陈宫奇又刚好在这里，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顾清流摇头道：“江儿不能乱说，五音门数千年的传承，在修行界声望卓著，从来都是义字当先，绝不会容忍门下弟子做出这种勾当。我和李老鬼也相识多年，虽然看不惯他的为人，但是人品还是可靠的，不会教出这样的徒弟来。”
净光禅师含笑道：“剑疯子，我倒觉得不必打击孩子们的积极性，刚才老道士也说了，何亮贤侄也觉得陈宫奇有问题，但不如把事情交给他们几个小辈追查，既是修行，也是历练，你们觉得如何？”
一旁的神棍笑道：“当然没问题，我们之前约定的不就是这个吗？不过你们二位的高徒可都是走到前面去了，我这还没有开始传授，这样吧，等我几天，让我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让他们再一起出发不迟。”
顾清流也点头道：“我没有意见。”
神棍又道：“你们二位高徒的资质都测过了吧？老和尚，把你的试金石拿来用用，我给何亮测测，看看潜力如何。”
净光禅师笑道：“不用测，以你的眼光，绝对错不了。”
神棍傲然道：“那是自然，不过还是检测一下更具体，我也只能看个大概。快拿出来吧。”
净光禅师于是让玄素去方丈室拿试金石过来。
顾江河看何亮一脸茫然的模样，于是小声解释道：“我们的异能觉醒之后，功力高的人也能大概看出我们的资质和潜力，不过并不准确，想要精确的测试，就要靠这个试金石了。”
“试金石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共108颗，坚不可摧，功能都一样，就是测试异能觉醒后的潜力，主要是两个方面：其一是天赋值，这个主要影响你修行的快慢，突破阶级瓶颈的能力，天赋值共分赤橙黄绿青蓝紫银金黑十个等级，红色最低，黑色最高，等级越高修行越快；另外一个测试的是意志力，意志测试是由坚持时间长短决定的，试金石会生成无数幻境来动摇你的本心，你在幻境坚持的时间越久自然意志越强。按时间长短大概分为皇，王，将，士，兵五级。修行之路漫长且艰难，没有强大的意志，过人的控制能力是不可能走的长远的，所以意志力也相当重要。”
神棍点头道：“顾世侄说的没错，天赋很重要，但是我觉得意志力更重要，历史上多的是天才出众的人意志薄弱，白白浪费了大好天赋，结果一事无成；也多的是天赋一般的人靠着过人的意志力不断前进，虽然进展缓慢，却最终能超越众人，力压天下。意志力只有强弱之分，没有高低之别，不过意志力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像一些人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意志百炼成钢，从此一飞冲天；当然从此一蹶不振的人更多。”
何亮不禁小声嘀咕道：“那做这个试金石的测试还有个鸟用？”
神棍怒道：“当然有用，起码可以给准备收徒弟的人一个参考啊，对于资质一般，意志薄弱的弟子，就没有必要投入太多心力了；天赋与意志俱佳的弟子才是重点培养的对象。”
何亮撇了撇嘴没再做声，作为一个宅男，之前一直都是废柴体质，就算觉醒了异能阴阳眼，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了一下顾江河：“你当时测的是什么资质？”
顾江河微微一笑：“天赋值金色，九级；意志力王级。”
何亮感叹道：“都差点满级了，厉害厉害！”
一旁的神棍露出震惊之色，他不像何亮这个土包子，不了解金色天赋值和王级的意志力意味着什么，正因为他非常清楚，所以才更加震惊，以顾江河这样的资质，只要不在出外历练的时候意外身死，几乎板上钉钉的能到修行的第六阶，至于能不能度过天劫，羽化登仙，那要看将来的造化。
这时玄素将试金石拿了过来，放在众人面前。何亮伸长了脖子一看，不由得大失所望，因为这试金石横看竖看都只是一块黑色的不规则石头，就算在路上看见估计也会一脚踹开的。
净心禅师道：“开始吧？”
神棍点点头，对何亮道：“你用阴阳眼去看石头，就想象着石头里藏有什么东西，努力看清就行了。”
何亮在心里默念几遍静心诀，睁开鬼瞳，看向了试金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