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碗是什么啊？”莫雨站起身来问道。
我把双手中的碗递到她面前回答道：“一个是感冒灵，一个是姜汤，都趁热喝了吧。”
莫雨伸手准备接过我左手的感冒灵，我立马往后缩。
“先喝姜汤吧，这个见效快，相信我。”
我盯着莫雨白嫩的脸颊微笑着，她选择相信了我，捧着姜汤喝了一小口，接着就皱着眉头打了一个冷颤。我憋着笑问她：
“好喝吗？”
“太涩了！闻起来像中药一样。”莫雨有些怀疑的看着我，像是在用眼神询问能不能不喝了。
“赶紧趁热喝掉，最好一大口全闷了，立马出汗就不会感冒发热了。”我用我奶奶口吻对莫雨说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良医。
莫雨拿我没办法，只能继续喝，只见她捏着鼻子皱着眉头就开动了，看她咕噜咕噜一口口喝着，真有一次性喝完的架势……果然她全部喝完了。
莫雨盯着碗，手放在肚皮上摸了摸，我则对她说道：
“碗给我，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喝干净。”
莫雨乖乖的把我递给我，我打趣的说：“你还真的喝到一滴不剩啊，我还想驱驱寒呢！”
被我这么一说莫雨顿时脸都红到耳朵根了。
“你让我喝完，我哪敢不喝嘛！”
“好啦，开个玩笑，感冒药你就别喝了，西方的药还是少服用。”说完我就端起泡好的感冒颗粒对着嘴，一口倒完。
莫雨看着我目瞪口呆。
“艾千，你不是说它不好，不要喝它嘛，怎么……”莫雨开口问，没等她说完我立马抢答道：
“这药家里一直有放，我看快它过期了不用掉挺可惜的，就没有用新买的药。”
可能我过日子的方法吓到了莫雨吧，她一时间没有回话了……刚才河边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是等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之后，那一刻的不理智让我们两个此刻更显得不自然的尴尬，不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我想，‘你能做我女朋友吗？’这像一个难以启齿的请求。
面对她，我只能把自己最无耻最糟糕的样子表现出来，因为我感觉任何漂亮的伪装在她面前都会无所遁形。最后得到的也只会是自取其辱吧。
“你今天怎么会在河边？”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我便重新开始找话题。而莫雨已经恢复了往日神态，一直和我处在那种状态下她总会不习惯，她淡淡回道：“就是偶然路过想在那边站一会儿。”
“哦。”我木讷的回了一句。
“你呢？为什么又喝那么多酒？”莫雨还是淡淡的问着我，不过她这个又字的提问，让我想起了那天过生日的场景，既然已经不纠结那晚的事情了，我也正常回答她：“上次是过生日高兴才喝酒，今天是因为我创业失败了，重头再来……也是高兴喝的酒。”
我忍不住想抽烟，却又不太敢在莫雨面前抽，我们所处的客厅不怎么透风，刚才怕莫雨感冒还特意关紧了门窗，只好先忍着罢了，不再让自己去想软文合同的事情了，明天找个时间去找王总和卓总聊聊，不奢求他们能网开一面，任何结果我都愿意正面接受。
“艾千……你不要灰心，你是我见过少有的、带着正义感去工作的人，站在商场的角度看，你有着致命的弱点，失败是显而易见的……但在朋友的立场上我很看好你。”莫雨一段话把我说的入神了，我望着她的嘴唇柔启轻合，耳朵也听着这一段带着刺痛也带着期望的鼓励……
“我要走了，你如果在工作上有困惑，可以来找我聊聊，我愿意和你探讨一些商业见解。”
莫雨手上提着一个方便袋，里面应该是她那条湿透的红裙，我点了点头，她便走了。
即便我在脑海里想过无数个让她留下来的理由、心里也练习了无数次那开不了口的一行字，却仍然没有勇气再拥抱她一次，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荷尔蒙的加持，成年人的世界都会带着利益交朋友，莫雨也不会例外的……庆幸我还有一点自尊，替我留住了最后的体面。
……
次日，一早我就接到了卓三的电话，我知道他打给我是为什么，因为软文的发布被延迟了，他没有当晚就打给我而选择了第二天早上，所以事件已经开始发酵了，我需要一步一步去做好收尾工作，我去银行取出了最后一万块的存款，立即赶往与卓三约好的地方见面。
还是上次那个西洛咖啡厅，我本以为早上应该没有什么人喝咖啡，刚走近这家咖啡厅就看到了排成长龙的队伍，居然有人早餐都不吃就想喝一杯咖啡提神，这不让人喘息的生活真是逼紧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
我打了电话给卓三，告诉他咖啡店已经排满了队，他却告诉我他也在十分钟前到了，现在在旁边的包子铺坐着呢，我得知后便也在旁边的包子铺找到了他。
我点了一份小笼包坐下来主动说道：“卓总，还记得我上次为了那个事情给您打过电话吧？”
“嗯，记得”卓三低头，大口吃着肉夹馍和汤粉。
“我现在没有办法发软文了，因为我发布软文也是通过渠道商那边的关系发布的，你这边的软文是我低价从他们那边下单的，我从中赚取一些差价，和软文的创作稿费，他们只负责发。”我坦然说出了我目前的状况。
卓三并没有觉得意外，看了我一眼说道：
“嗯，那个人昨天又联系了我，说之前你在我这边的合作应该进行不下去了，他是要垄断这个市场，你利用他赚了一笔块钱，他利用你收了一波韭菜，你们俩各不亏欠……你亏就亏在和我签了合约，现在你要怎么办？”
卓三依然是大口吃着东西，也不影响他说话，估计卓三和那个商人已经聊开了，我也没什么隐瞒的了
“卓总，我现在肯定没有办法继续执行合同了，您如果还需要发布软文，可以直接找他合作，价格应该还是原来一样的，因为现在的价格是他们当初卖的4倍之多，我是有点对不住您了，卓总”
我心里有点忐忑，他要是不打算放过我，可能连着王总一起搞我，那就没有办法收场了，赔钱是小事情，万一要吃官司，就真的没有那个精力承受了。
“不用对不住，我也没吃亏，我已经按照我们原来的合同跟他重新签了一遍，你这边拟一份代经营转让协议跟他去签一下就可以了……王总那边我也会帮你去说，你不用感到挫败，这是你从商路上必定会吃的亏，早吃比晚吃好，我也知道你不需要谁来劝，做为朋友我能做到只有这些了，吃饱了，再会。”
卓三起身擦了擦嘴，把我们两个的单买完就离开了。
我原地黯然……
似乎身边的人都在帮我擦屁股，陈默和卢婷拉我加入他们赚钱、莫雨给我鼓励鸡汤、卓三把我当朋友，没有计较合同里的违约。
这样看起来我是多么成功？这是多少人想尽办法都得不到的恩惠？
我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我不觉得我失败了，但有一大票人在高处要想拉我一把，却没有一个站在我身边告诉我，无论怎样都陪着我一起！……片刻，我又自我否定了这个感觉，我不太值得人同情，自己犯的错误总让别人去包庇承担，说到底，是我没有任何抵御风险的能力，却又喜欢在风口浪尖谋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