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闪耀原初之名
“真不愧是古严你啊，暗地里使手段的方法总是这样出乎意料。”
聚落中的一个小酒屋里，极为难得的五位聚落的族长都在此聚集，摇晃着手中酒杯的岳氏部族族长岳星梦哈哈道：“在最关键的时候偷偷出手，让那把被心眼赋予穿透规则能力的能量锤在空中停滞了一刻，从而让你家女儿赢得了这场赌约的胜利。”
嘴角带着微笑，丝毫没有为自己暗中出手而感到任何心理上的愧疚，用着筷子搅拌了一下汤粥的古严轻声道：“哦，难道岳兄你希望看到我们白鹿未来的家主永远获不得他应该掌握的力量吗？优秀的力量不应该被掩埋，况且李洛河这个孩子已经用事实来证明了他那无与伦比的天赋。”
在每个人身体上都有着出生便存在的宝藏，那便是世界阶梯。就像有的文人可以对着臃肿的书文过目不忘，有的画家可以在闭目的瞬间构建出绘画的布局，有的剑士可以感受到剑上每一个铁屑的抖动，有的源术师可以一眼看穿对方源术的构造。
这些的种种都是世界阶梯的表现，而东林人喜欢把这种状态称之为心眼。
对着自己日复一日钻研的东西突然的大彻大悟，然后如同手臂一样将它驱使，拥有这种状态的人在整个五大聚落里只有三个。并且这还是把今天才展示了心眼力量的李洛河算上去的结果。
“像着我呢，是可以一眼看穿人的骨架血管，甚至气息的流动。但这也是建立在我这快七十岁的大年纪，并且日复一日的用小刀子去刨开各种有趣的家伙身体的基础上才获得的心眼能力。”
白氏族长白颜月笑嘻嘻的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毫不在意它口中说出的话在潜意识中究竟代表着怎样残忍的事实：“所以我们白鹿未来的家主可以在十二岁前便拥有心眼，并且还是针对规则构造进行万能解析的心眼，这已经不是用天才两个字来形容的了。”
就算没有真名，在这种年纪就获得心眼这种王牌的李洛河也着实担当的起在白鹿未来的领军人角色了。
这是五大聚落的族长不约而同的给着这个孩子的评价。
“我说老古，你就不怕到李洛河那孩子在未来成为白鹿唯一的话语权之后，对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动手的可能？”
用着打趣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是一脸漫不经心的邓氏族长邓原，只见他哐当哐当的把一大碗又一大碗的酒送进肚子里。抹着唇角的他哼哼道：“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比起力量，我们年轻的白鹿家主似乎更在乎亲情这种一碰就碎的东西。”
“他以后会明白的，未来真正靠的住，并且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只能是手里的力量。”
在默许了古严在赌约的最后一刻动手脚的举动，犹豫不决了十二年的李游仁在自己的儿子使用出心眼这种东西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果然无论如何，他都要成为白鹿未来的家主。
“况且就算他不明白也无所谓，”
用着手指敲了敲桌子，轻笑的古严缓缓道：“决定从五大聚落便成白鹿的那一刻起，未来的我们就不是悠远的洛河水能够继续守护的了，我想坐在这里的各位恐怕都抱着成为牺牲品的觉悟了吧？在这场夺回昔日荣光的战争中！”
东林世界本来就应该属于白鹿的，就算是在十国乱战时代暂时的被秦月国夺走，但是蛰伏千年的凶兽终究有苏醒的一天。
哪怕这个代价是无数人的生命！
李洛河，无论他的心中有何种怨言，当他背负白鹿的血脉，背负白鹿的荣光之后，白鹿就注定要在李洛河他的手上才会迎来新生。那么新生之后，这些半只脚踏进棺材板里的老家伙也足以带着他们的野心开心的离去了。
所以李洛河不能理解也无所谓，因为——
五位聚落的族长将着手中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嘴角同时喃喃着四个字语，白鹿万岁！！！
这是跨越千年的荣光，野心，同时也是诅咒。
‘啪’
一拳打碎了眼前的镜子，看着碎片里的那张憔悴的脸如同败者般可憎，作为白鹿未来家主的母亲，白桑月对这如同讥讽她存在的称呼露出一丝惨笑。
或许此刻把着屋子闹个天翻地覆才好，心中暗想着这样的白桑月没有选择去砸自己的姐姐，也就是白氏部族族长白颜月的屋子。
因为那只是无能狂怒。
对于从小就希望能安稳、快乐的度过一生的白桑月来说，白鹿世家那潜藏在骨子里的荣光与野心仿佛与她毫不相关。接受不了白氏部族责任的她选择了嫁到李氏部族，那个当时还让她感到风度翩翩，温柔可亲的李游仁身边。
本以为可以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可紧接来的却是噩梦！
“明明，只是一个母亲再正常不过的愿望而已。”
作为今日赌约的促成者，也是今天赌约最大败者的白桑月自语的喃喃着，明明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能在自己的膝下慢慢长大，然后欢快的度过一生，这种这么简单的愿望而已。为什么现实这种东西却要对她百般折磨？
十二年前还拥有着心气的她用着自己最不想承受的代价央求了自己的姐姐，决心为了自己愿望而努力的她趁着李游仁那犹豫不决的性格让这场看似不可能的赌约成立。是的，对于当时的白桑月而言哪怕是化身真正的魔鬼，也会争取那仅有的可能。
就算结果是自己的双手和姐姐一样，沾满无辜哀嚎的实验体的鲜血！
看着自己洁白的双手，白桑月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抱人的勇气了。或者说只要想到是自己这双手，她就实在生不出拿它去触碰自己孩子的勇气。
“我啊，作为母亲这个身份，已经彻底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呢。”
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的推开房门，沉默了片刻的白桑月还是选择要去面对这个让她接受不了的败者结局。
哪怕她这颗看似坚强的心已经在七年前第一次见到自己儿子，在李洛河说出‘人命只是棋子’，甚至漠视自己亲生妹妹性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彻底击碎了。
哪怕她这具看似如同堡垒的身躯已经在七年前第一次见自己女儿，在李出云说出‘没有办法呢，这是白鹿的荣耀’，甚至还露出结局就是如此的微笑后便变成瓦砾空洞。
哪怕她那软弱的神情被自己的亲姐姐嘲讽，哪怕她的哀求被自己的爱人背叛。
即便是心、神、体都倒下，身为白桑月也依旧要走出去。
因为李洛河曾对这个绝望的母亲说过‘死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好。’
因为李出云曾对这个无能的母亲说过‘果然，还是想活下去。’
那么至少自己作为这场赌约的败者，就一定要见证这个结局！
推开门的那刻，耀眼的太阳似乎能刺瞎白桑月颓废的眼睛。但是她却怎样都不选择去闭上，只因为同样有一个人站在门口。
面无表情的少年脸中看不到昔日挂在嘴角上的自信，或者说对于此刻站在门口的李洛河而言，那平静的表情以及失神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不起。”
几乎不会在李洛河嘴巴里蹦出的话此刻却是被他说出，一抹带着血腥味的红芒隐隐的从他的眼中闪动而过。因为不熟悉的力量而导致外泄的奇迹，此刻空气中发麻的刺疼感让白桑月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闪耀原初之名，对于白鹿而言，实现昔日野心并夺回荣耀的最强王牌已经到手了。虽然其中意味是多了一个四分五裂的家庭，但是对于白鹿而言这只是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子。这种代价在未来会酝酿怎样的果实，一切都只能让当事人吞到肚子里去自己品味了。
“如果，想哭的话——”
“我已经答应过她了，不会哭的，”
摇了摇头的李洛河看着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干扁扁的话的白桑月，平静道：“白鹿的一切我都会背在身上，所以我不会再失败了。”
抬着手想去触碰一下李洛河的脸，却停顿畏缩下来的白桑月苦涩道：“是这样吗。”
对于面无表情的李洛河而言，此刻谁也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但是——
轻轻的抓住白桑月抬起的手，然后将其碰到自己的脸颊，在白桑月惊讶的眼神中李洛河嘴角露出几分颤抖：“妈妈，能抱我一下吗？”
然后仅仅是在这一天，觉得自己双手肮脏的白桑月突然发现自己有了抱住自己所爱之人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