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二天,安静了一个寒假的校园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早上,麦小玲一到办公室,就听到有人在议论着什么。她把手上的包放下来,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旁,按下热水键给自己接水。
“诶,听说没?今天一大早,就有个女人到校长室找校长了。”
“哦,是什么人来的?今天才开学第二天,就找上校长了?可能是学生家长吧?”
“错,这回你们可就猜错了。我听说啊,那个女人是杨教授的老婆。”
“什么?怎么回事?杨教授不是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吗?他老婆怎么跑到咱们学校来了?”
“等着瞧吧,有好戏看喽!”
众人七言八语地说得正欢,麦小玲那边去传来一声低呼。“咝!”的一声,她的手让热水给烫红了一片。
平时跟她相处得较好的兰姐跑到她的身边,抓起她的手来看了看,手背上红了一大片,看来这次烫得挺严重的。“来,用这边的冷水先冲一下。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就神不守舍。”
“没事,我就是一不注意,把水按下来杯子没接上,所以才弄到手的。小事一桩,这水也没想象中的烫。谢谢兰姐,我没事。”说完她把手抽了回来,杯子上的水没接满就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此时,她的心中乱成了一团麻。他们几个人的谈话,如晴天霹雳,把她一下子给击蒙了。杨扬的妻子找上门来,到底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呢?这是怎么回事?他那边不是说处理好了吗?她从包里找出手机,本来想给杨扬发个短信问清楚的,可是门口那里正好传来一声唤她的声音。
“麦老师,校长让你过去他办公室一趟。”校长秘书高洁在门口那里对她喊道。
“咦,怎么回事?校长怎么会找小玲?”
众人好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麦小玲的身上。她无地自容,真恨不得自己可以当场消失不见。她脸上一热,匆匆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出门去。只留下一脸迷惑的人们,纷纷又议论了起来。
她双腿发软,真想掉头就往回走。她真没有勇气踏进校长的办公室一步,她不敢面对来人的质问,不敢面对所有人的眼光。本来就是自己有错在先,心中有愧,如何能坦然进去面对别人的指责呢。她心中哀号声四起,天要亡她啊,看来今天是逃不掉了。
“麦老师,你来了。先进来,把门关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杨教授的爱人,她叫刘湘。对了,她也是一名老师来的。刘老师,这位就是你要找的麦小玲麦老师。”秦校长是一位面容慈祥,满身书卷子气的中年男人。他在这个学校任校长一职已经将近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今天这位名叫刘湘的女人找来,怕是来者不善。再扯上一个麦小玲,答案呼之欲出。只是他没想到平时如此正派的麦小玲与杨扬会做出这种事来而已。他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只能让她们两个人当面对质,搞清楚事情的原由才好做出判断。
“本人比手机上的相片还要漂亮。哦,别惊讶。杨教授对你倒是爱护有加,保密工作做得不错的。是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他的手机,找到这里来的。我就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那个高高在上、清心寡欲的男人失控而已。果然,面似桃花,弱柳扶风,好一个俏佳人,难怪他会拼了命也要和我离婚。秦校长,这大学的老师,气质都是与众不同的,佩服佩服。我输得心服口服!”刘湘不等麦小玲出声,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杨扬出轨麦小玲,还与刘湘闹离婚这件事,基本已经坐实。麦小玲就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毁人婚姻的罪魁祸首。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麦老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秦校长脸色难看,盯着麦小玲不放,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到不一样的说法。毕竟在大学校园里,校风还是挺严谨的,他不想因为某位老师的丑闻而影响了学校的声誉。他在位十年,让别人这样指着鼻子来质问还是第一次,这不由得有点恼火了。如果不是有人来学校闹,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闹到了学校,那他可就不能袖手旁观了。毕竟他这家学校还是远近闻名的,再说了,杨扬当初还是他去千辛万苦挖过来的呢。现在想想,还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麦小玲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嘲讽的女人。她身材高挑,头发高高扎起,干脆利落。只可惜双眼浮肿,眼底乌青,脸色腊黄,面容很是憔悴,给她的外表打了大折扣。也许原本她也是一个以礼待人的女人,是她让她变成了一个怨妇,一个妒妇,以至于现在以一副泼妇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麦小玲的心里涌出浓浓的愧意,眼神闪烁,不敢直视。
“校长,这都是我的错,不关杨教授的事。刘老师,是我的错,不关杨教授的事。你要怪就怪我,我无话可话。只是我一直想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不该插手你的家庭。但是我们两人是真心相爱,在这里也要厚着脸皮乞求你的原谅,希望你能成全。”说完她向刘湘鞠了一躬,态度诚恳。
只可惜,她那云淡风清的语气,让本来就一肚子火的刘湘彻底恼了。在这个时候,什么理智,什么为人师表,什么气度,通通都抛到了脑后。她冷笑一声,大步一迈,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打在了麦小玲细嫩的脸上。呼的一下,那张白嫩的小脸上就浮起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五根手指印看得一清二楚。痛得麦小玲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可是一声不吭,也是够倔强的。
“跟我道歉有用吗?我跟他结婚好几年了,可是他从来没有过一个好脸色给我看。但是他跟我说起你的时候,满脸的柔情,脸上的宠爱,话语中的欢喜,足以把我给淹没。他的那个表情,比给我一百个巴掌更能让我心痛。就这样一句对不起能顶什么用?呸!我不稀罕。我就等着,看你们能走多远,让我祝福你们,永远不可能。”说完她怒气冲冲地一把掀翻校长室里的一张椅子,拉开门,摔门而去。
死一般的安静。麦小玲抚着脸,泪眼婆娑,身子摇摇欲坠。唉,秦校长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吐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不到一天的时间,麦小玲满脸泪痕,脸上顶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回到办公室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校园。他们两人的事全都浮出了水面,赤裸裸地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麦小玲低估了信息传播的速度,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校校园网,学生微博,老师朋友圈,大家都在对她的事情指指点点,大放肆词,唯恐天下不乱。
她上课的时候,有学生大胆是提问:“麦老师,请问网上传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是当了小三吗?”
面对着下面几十位目光如炬的学生,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要燃烧起来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回荡着那句话:“你是小三!你是小三!你是小三!”她想,她要疯了!她抱紧头,不敢再往下面看去。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教室,连身后学生的叫喊声也不在乎了。她好像一个人正在一个孤岛上面,四周的海水马上就要将她给淹没,她要逃,要逃得远远的。
她一路走着。她不敢打开手机,她怕看到网上那些大大的标题。什么“原配手撕第三者”,什么“原配怒讨公道”,什么“可耻小三插足他人婚姻”,还有什么“知名教授出轨后不见踪影”等等,如今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们,正在网上大义凛然地声讨着她,她已经成为了一个人人喊打的狐狸精。她感到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在她的身后窃窃私语。
她的手机信息,响个不停,全都是问她到底这事是不是真的。还有一些以前的追求者发短信过来对她进行一番挖苦,说她不识好歹,说她不知廉耻,说她口味与众不同,原来他们输在了年纪不够大等等。总之,以前说的话有多甜蜜,现在说的话就有多恶毒。到如今她才真正明白,原来人的心,恶毒起来,是无底线的。就在这一天,她仿佛得罪了全天下的人。每个人都是一副清道夫的脸孔,连平时相处融洽的同事位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更是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头,所有的人都把矛头对准了她。
当她浑浑噩噩的时候,杨扬来电了。她接起电话,不作声。那边的语气着急,语句里饱含心疼。他是一个很少浏览八卦网站的人,这次肯定是有人打电话向他求证,才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原来他也不知道刘湘过来学校这件事。但是现在这件事已经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他自己心里着急却鞭长莫及。他在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再快也要过个两三天的时间,再着急也是分身乏术。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安定了一些。对,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骂她,只要他的心够坚定,那她就有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