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尘没有回到那令人流连缱绻的绮梦楼,也没有去见那让整个江南都魂牵梦萦的女人,而是在江陵城的一间小茶馆要了碗茶水坐了下来。
出不得意料,早早坐在馆子里品茶的茶客皆是恍神地望着进来的白衣人,呆若木鸡。连一旁斟茶的泡汤小二也忘记了碗中水满,道声歉意拿起抹布一擦跑进了后堂,向后堂伙计告知今儿店里来了个神仙般的人物。
叶归尘自顾自的捧着茶碗,望着漂浮在茶汤上的绿叶怔怔出神。
青山观主的一番话让他感慨颇多,师父让他出世时一定要拜访一下这位青云山的神仙,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叶归尘愈发感觉那位大真人言辞未尽,他说自己将来定能成为一位俯瞰世间的大剑仙,也说定能踏万剑破天门。但叶归尘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这茫茫天下,强者何其之多,纵使他现在来说已是不弱,但终是有天外天人外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往无前,方不辜师恩,不负手中长剑。
对于苏婵衣这个祸国殃民的女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相与,只是偶然入得那绮梦楼,却莫名其妙搭上了她这根线,莫非真是那女人说的不着边际的缘分?叶归尘从来不信这个,因为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上过心,就算青梅竹马的温言他也是拿她当妹妹看待的,并无多余想法。
对他来说,帮助苏婵衣脱离苦海只是对这个可怜女子的怜惜,并无所图。自己本就是一个红尘漂泊之人,又岂能把旁人卷入这滔滔江湖。不过看苏婵衣那个架势,把自己活吞了都有可能。
叶归尘想起来就有些头疼,师父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可真是一点不假。
从苏婵衣那知晓这世子殿下一直对苏婵衣贼心不死,更何况如今也得罪了这江陵城最大的地头蛇萧王爷的世子,既然躲无可躲,那便一并解决了就是,希望那位小王爷能知难而退,也能省自己不少力气。
“喂,你们听说了吗?昨个儿江陵城可来了一位大人物,听说是根红苗正道门祖庭的人,还是如今道门掌教大真人的亲传弟子,道门掌教知道吗?那可是天大的神仙呐。”一位尖脸猴腮的茶客兴高采烈的说道,唾沫乱飞,就好像他就是那个掌教亲传弟子一般。
“你说那大人物还能大到天边去?能有那帝都城的皇帝大?咱们只是那寻常百姓,对那所谓的大人物也无甚概念,说破了天也和咱没关系,咱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起早贪黑老婆孩子热炕头来的实际。”邻桌有一络腮大汉满不服气的说道,有些大煞风景。
“那你可别不信,等我给你们这些井底之蛙讲讲那道门是何等的恢宏缥缈,那掌教真人是何等的神仙之资,你们就等着傻眼吧。”那尖嘴猴腮的茶客被人反驳了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说着。
也无人给他喝彩鼓掌,自怡自乐。“那道门祖庭呐,可是真正的在世神仙的居所啊,儒释道你们总该有所耳闻吧?那可是鼎立天下的三教啊,就是皇帝也得给三教魁首几分薄面,就说与朝廷分庭抗礼也不为过。而这道门可是力压佛儒二门,乃为当今天下三教之首,说句大不敬的话,说那道门就是想取代了当今天下重立山河也是能办到的。”
“天下间当真有如此势力?”一众人来了兴趣。
“那是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那茶客一脸傲然,说道:“那道门祖庭里啊,哪个拿出来不是以一挡百的高人,就说那掌教真人,一念就是瞬息万里,当真是咫尺天涯。一身道门修为真可谓臻至化境,一指断江一剑破碎山河都是轻而易举,这天下间能让掌教大真人当作对手的不过五指之数。”那尖嘴猴腮的茶客一脸神往道。
“这...这天下间竟有如此荒异之事?竟可瞬息万里?若真如此,当真是我等俗人井底之蛙了,小看了天下。”旁桌众茶客心神剧震,无不骇然呆滞。
“也就是道门这般巍然大物不稀罕这天下纷争,一心只求康庄大道,所以才能超然物外。”那尖嘴猴腮的茶客唏嘘道。
“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是啊。”茶客们议论纷纷。
叶归尘静静的喝着茶,听着众人唏嘘之声,也没有嘲讽众人的眼界窄小,他们只是些寻常凡人,对他们来说,能温饱添暖已是天大的福分。
“还有吗?你方才不是说除了道门还有佛儒二门?他们又是怎样的神秘渺然?”众茶客纷纷询问道。
“其余二门我也知之甚少,都是道听途说,只知这儒门是天下间首屈一指的浩然圣地,门人都深得圣人教化,饱读诗书,你们可别瞧不起这读书人,当今宰辅就是从那儒门出来的大先生。笔墨挥舞间自成天地,诗文箴语言出法随。佛门我倒是不甚了解,只是知晓当代方丈是度厄寺的苦禅大师,儒门的魁首是青鹿书院的顾春风大先生。这两位可都是天底下难得的神仙呐。”
听讲的众人皆是神游天外,面色神往无比。
“那这三位神仙孰强孰弱?”有人赶忙问道。
“这我可是更不知了,按理来说应是道门掌教大真人最为强势,毕竟历代的掌教大真人都能排在江湖前三甲,可那苦禅大师和顾大先生也都是神仙之人,到底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尖嘴猴腮的茶客满脸苦涩道。
“道门掌教强一些。”一声颇有磁性的声音淡淡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一看是方才进来的那个白衣人,看着也不像个俗世之人,更是摆低了几分姿态。
“公子如何得知?”
“走的路多了,也就知晓了。”叶归尘淡淡一笑,并无多言。
“呵呵,公子说的极是,公子这般仙资之人怕也不是寻常人,知晓这些并无奇怪之处。”
叶归尘只是笑着抿着已经泛凉的茶水。
起身面向那个嘴皮不停的茶客,问道:“你可知晓那个道门来的人如今在何处?”
“云...台水榭”胶嘴猴腮的男人紧张的磕磕巴巴的回道。
“多谢。”转身一瞬却不见身影。
众人望着已人去茶凉的桌凳,愣愣出神。
那个方才说的最欢的茶客呆滞地望着门口,喃喃道:“这也他娘的是个神仙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