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乘凉,竹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许老师走过来,轻声问我:“你家里人呢?”
我道:“在屋里呢。”
见没搬椅子出来,我便随手拍拍竹床,道:“你坐竹床吧,呆会我爸就会出来的。”
他就在我拍的地方坐了下来,挨的挺近。
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时常闻着的清洌之气,还多了一丝轻微的男子味。
我看看他,又见四周无人。低下头,心想,似乎我们挨的近了点。他挺注重分寸的都不觉有事,我要挪,怕他心里多想,所以只能不动,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
一阵沉默,我再看他,似是很自然,我心里才感轻松一些。
他道:“这一年时间好快啊,下半年你就要出去读书了。”
我“嗯”了一声。
他道:“外边的生活就真的没家里好咯。”
呃,这话他之前说过呀,也知道我答案的。
我笑道:“放心吧,别人吃得了苦,我也吃得了。”
即便我真害怕离家,我也不能让人笑话我。我没那么害怕去高中读书,最让我开心的是,离了家,母亲没法责骂我。他好久没说话,我向他看去,心想,我去了学校,还是会想念你的。
他掠了我一眼,叹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为何这样说?我有那么傻吗?即便从前过好日子时,感受不到福。
但这一年,我家生活水平没之前好了,怎会没体会。
我收回思绪,望向他,想反驳他时,却是撞向了他热切注视着我的眼神。
他的眼睛好好看,可那眼神好热啊,似能烫着人。我非但不知道回避,还迎了上去,和他对视着。这是一种磁场,很自然的吸引了我。
慢慢地,我仿佛走进了他的心里,听到一种“咚~咚”的声音。
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欢喜、愉悦、美好。接着有一种熟悉的气场在向我覆盖而来。温暖?炙热?不对,夹杂在二者之间。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通过空气,分子传导给我?他的男子气息越来越浓。可是我感觉很好闻,我在陶醉?沉溺?
我不想移开,我想时间就此停留。又有一种对他的留恋,我不想去外面了,因为我不想和他分开,分开是一种难过伤心的事情。
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忧心,为什么怎么两次提起我要去高中读书,实则是他也不想和我分开,对吗?
我好想这么问他,但是我又不想破坏这种气氛,这种我喜欢的气氛。
他似乎心有感应一般,也没说任何话,只是相互凝视着,要一直、一直。
忽然一句“那是许老师不?”从远处传来,我们同时一惊。父亲出来了,我们恍过神来。
我发现我们的距离好象比之前更为靠近了。可是我不想移开,他也没有移开。
天色已暗下来了,远远看去,也只是人影。我望向他,他的神情尚可见,给我一种安抚,留恋的感觉。
忽听他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您老洗好了咯。”
父亲边穿汗衫边道:“嗯,好热咯。”父亲还在原处翻着白色短恤。
我心里“咚咚”直跳,再次望着他,他没有一丝慌乱,很是沉静,眼光却是柔柔地看着我。
他怎么总是给我一种,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怕的感觉。无论是母亲的暴风骤雨,还是考不考得上高中的忧虑,仿佛因为有他,都可以顿时变得清明、和畅。
父亲带了两把椅子过来了,许老师一副随意的坐姿,好象刚才那些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轻松地和父亲说着话。他可以做到若无其事,我却只是低着头,默默坐着。
父亲坐下来后,他把另一把椅子拿起,挪了一下,坐在离我近一点的距离。他一离开,我便侧躺了下来。这才是最轻松惬意的乘凉。当我向他看去时,他趁父亲不注意,望了我一眼。
我们这算什么?我不好意思地把头向竹床埋下。
忽听得父亲说:“竹床那么宽,你睡到边边上,小心掉下去了。”
我道:“这样睡着舒服。”
父亲笑笑:“唉,这么大人了,还象个小孩子。”
父亲说完便继续和许老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我只看着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想起刚才和许老师的事情,只觉和他一起经历一场紧张、刺激的心跳历程。而之后又觉幸福、甜蜜。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人相互喜欢的感觉?
原来小丽说的是对的,喜欢一个人就是时刻想在一起。那个人在身边,哪怕不说话,都觉心安、快乐、欣喜。
我能感觉许老师此刻就是这样的。
不止是现在,之前他就是一有时间就到我家来,我也是只要他一来,我就开心。
我现在知道了,许老师喜欢我,好高兴哦。他对我那般用心,应是早就喜欢我了吧。那些之前的疑问,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
可是我又奇怪,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班上比有我好看的女生,也未见的他对哪个另眼相看啊。
我病重时肿起的鼻梁,好难看。那时我对自己的外形特自卑。不知他有没有发现到。
但我清楚的是,那时他还挺关心我的病情。
以他这么好的外形,这么高的学历,这么聪明,他应该找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美貌女子更好,他怎么会喜欢我这个学生呢?说起来似乎还不好听。
想这些干嘛呢?喜欢上一个人,好象不完全由理智的。
我自己一年前,还在想,不要与人有感情才好,这感情是亲情之外的感情。
可是现在呢,片刻之间,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了许老师。这种喜欢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说不清,我只知道他对我的好是独一无二的。他于我来说,是除了父母之外,是我最信任依赖的人。
小丽说,她喜欢荣的手,俊秀的相貌。
我喜欢许老师什么?小丽说我认为喜欢的原因是别人先喜欢我了。我知道,许老师一定是先喜欢上我了。
我还喜欢许老师什么?我肯定没有小丽喜欢得那般肤浅。许老师的外形自是没得说。我好象更喜欢他的胆气和聪明。
他在我的心里恍如一株碧莲,风姿绰约,出污泥而不染,气度不凡。
于别的人,可能是只可远观;但我是唯一可以经过他的采莲女。
哈哈,许老师若知道我这样说,他会气成什么样?竟然把他比作我可以采到的莲花。
不,他在我身边时,总是那么高兴的呢。
我侧过头去看许老师,他和父母正聊着呢。
刚才我们那一对视,目光如此胶着,他应是知道了我心里也是喜欢他的。
如果我年纪与他相当,以他的胆识,他应该会向父母说吧。有他,我不必怕什么。即便我比他小好几岁,他也是有办法说服父母的吧。
唉,我现在还是个学生,中学生不能谈恋爱是学校明文规定的。可是喜欢好象是阻止不了的。
我要必须限制自己,不能有逾矩的事。他那么关心我,他肯定不会让我违犯校纪校规的。他还是老师呢。偷偷喜欢?嗯,就这样。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任何人都不说。
第二日,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也许晚上是适合做坏事的时候,思绪可以无限飘飞。但白日昭昭,想起那一刻,我还是很不好意思见人的。躲在房里,直到下午才出来。
一出门,刚好见着许老师在水龙头洗了手直起身来,他看着我,眼睛里有着昨日的热情,只是没那般浓烈。我凝视了片刻,抿唇一笑。
他走近我时,说道:“你今天怎么才出来咯。”我捂着嘴笑。他挨的我那样近,那股清洌之气还夹着夏日的热气拂过我。亦是心照不宣的离去。
中考成绩下来了。很多老师得信后陆续赶到了学校。
我的总分挺高。虽然我之前并不是很担心,但而今知道明确的分数,心里就更踏实了。
许老师笑着和母亲道:“怎么样呢?老杨,你输了。”
母亲笑着说:“这不通知书还没下来么。”
许老师道:“这样好的成绩,如果上不了高中,谁都不会信啦。你该不是因为打了赌心虚吧?”
母亲笑道:“我心虚什么,我巴不得她考上。”
数学老师进来了,向我道:“你数学112分(满分120)。那个8分怕就是后面那道附加题扣掉的。”
他然后看向许老师道:“这中考阅卷是看的蛮严哩。”
许老师道:“那肯定啦,一分都要甩掉好多人。我们高考时,就知道。”
数学老师叹道:“这次我们班的数学,原本还是可以的,就被一个人拉低了啦。唉。”
许老师道:“我物理还不是一样的。选择题碰运气,也不至于那分数。那脑子不晓得是什么做的。是老朱说的花岗岩。”
数学老师道:“这话讲她,一点都不过份。你是没看见她做题。唉!”
我不知道他们在讲谁,但听到他们把人脑子构造比喻成花岗岩,觉得蛮好笑的。
母亲看到我嘴角的笑,道:“你只莫笑别人。之前读书也是个不图长进的。初二地理会考29分。”
两位老师一听,很是惊讶。我窘极了,赶紧离开客厅,背靠在隔壁的墙上。
数学老师道:“老杨,你还是不要这样讲她咯,又不是她没考好。再说地理不计入中考成绩,倒没什么。”
许老师道:“要是班上的同学这次都有她这么好成绩,我们学校该出名了。”
数学老师道:“那还用讲。我们还为这个气什么。她这么大了,自尊心受不了的。”
许老师笑道:“老杨就是喜欢牵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啦。之前都和她讲了那么多,脾气一来,就全忘记了。”
中午,我坐在长椅上,心思很是郁闷。
母亲的责骂,我倒是硬着头皮去听就是,反正中考成绩都出来了,据以往普高录取分数,莫说提高五十分,更多我都是进得了的。
要是我之前没进过初三门,一中也应是稳稳的。可是我只能进普高。
人若是只到得了某个层次,会欣然接受。
可是如果能进得了更高的,却偏由于意外而去不了时,便会各种不甘。
“你要是凭自己本事考进一中,我就佩服你!”原本那应该是鼓励我的话吧,此刻仿佛是笑话我的话。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可不,你拼得了努力,却是挣不脱命运的安排。
望着外边太阳底下的静物,似乎是地面下的水汽被蒸发上来。
仿佛在告诉我,我就象是这地面上的死物,任由这烈日烘烤。一点办法都没有。
忽听得熟悉的脚步声,我抬起头,看到的是许老师。
他停在门口,轻声问我:“你没睡觉?”
我从长凳上坐了起来,道:“睡不着。你也没睡?”
他走过来,坐在我边上,望着我道:“过一阵就要上课了。”
我的眼睛似被水汽蒙了一样,但扬起嘴角笑看着他,不言语。
他道:“还在为你妈妈说的话生气?”
我说:“没有。”
他道:“你妈妈就是这个脾气。”
他说完便向后面门望去,道:“你家里人呢?”
我道:“都在睡觉。”
他望着我一笑。他似乎很高兴这没人打扰的一刻。我也是。
如果这一世都有他的相伴,那该多好。
明知道暑假过后,我便要出去了,不能象过去了,天天相见。但能有一刻便是一刻吧。至少此刻,我是心安的,美好的。
弟弟的房间有了响动,我笑道:“我弟弟醒了,肯定要找你下棋的。”他笑了起来。
话还没说完,弟弟就睁着惺忪睡眼出现在门口,道:“许老师,你来了?咱们来下棋吧。”
许老师道:“我马上就要上课了,放学跟你下。”
弟弟使性道:“下咯,就一盘嘛。”
这时母亲也出现在门口了,笑着说道:“他要上课呢,你就总是下棋下棋。”弟弟只得作罢。
母亲道:“许老师是喝泡茶还是芝麻茶?”
许老师道:“泡茶就可以了。”
许老师道:“你弟弟生气了?”
我笑道:“他哪有那么容易生气。”
只听得母亲道:“他啊,又出去找人玩去了。”
许老师道:“你不出去找人玩的啊。”我笑了笑,“嗯”了一声。
这时母亲端了茶进来递与许老师,道:“她啊,才不出去。这样也好,我省得操心。”
一天午休后,
许老师进来和母亲说:“老杨,我今天晚上不吃饭啊。”
弟弟一撺的就出来了,道:“许老师,上完课来下棋啊。”许老师笑了一下便急着去上课了。
母亲对弟弟笑道:“饭都不吃了要回去,你还要他陪你下棋。”
我道:“他补课结束了?”
母亲道:“嗯,他的补完了。”
弟弟道:“他暑假不来了?”
母亲道:“来干什么?他不吃饭,食堂今天就停火了。”
弟弟道:“不行,他课补完了,我要他陪我下两天棋。”
母亲道:“那他到哪吃饭呢?”
弟弟道:“那就到我们家里吃。”
母亲笑道:“好咯,只要你留得住。”
弟弟很有信心道:“我留,肯定留得住。”
半下午的时候,弟弟拽着许老师进来了。
他边走边道:“许老师,你就陪我下两天棋,好不咯?”
许老师边走边笑:“我家里有事啦。真的要回去。”
母亲见着两个人进门,笑道:“许老师,他说他留得住你,还生怕我不留你吃饭。我说只要他留的住。”
许老师和弟弟道:“不是吃饭的事啦。我家里等我都只怕等急了。”
弟弟听到这,心里很难过。
母亲道:“他家里有田,他是主要劳动力,你让谁去做啦?你以为都象你一样啊。”
弟弟心里还是不高兴。许老师见状,道:“那我就陪你下一盘棋再走,好不好?”
母亲道:“许老师都这样了,你就不要不高兴了。去摆棋啦。”
弟弟这才去摆棋。
我一直看着这出留客戏,盼着弟弟能成功。
许老师向我望过来,见我也是一脸的不舍状,道:“我家里真的等着我去做事。”
我道:“我妈说,你暑假不会来了啊?”
他道:“还会来的。”
弟弟摆了棋谱等着了。
许老师道:“下象棋啊?”
弟弟道:“这个好玩些。”
许老师看了我一眼,道:“好吧。”于是坐下来。
我便坐在他们的边上。我好希望这盘棋一直下啊。
母亲边泡茶边笑道:“这个小家伙不知道有多喜欢你,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留人的。”
许老师望向母亲,道:“要是家里没事就好咯。”
弟弟低头看棋道:“那样,你是不是暑假可以不回去?”
母亲笑道:“那就天天陪你下棋吧?”
弟弟抬头笑了一下,然后去看棋。
许老师道:“我也想有这样的好事啊。”然后看向我,我笑着望向他。
如果有这样的好事,能留住这易逝的时光,那就好了。
下完一盘,弟弟还要来。
许老师道:“下象棋太费时间。我要早些回去。”
弟弟立马道:“那就弹子跳棋吧。”
许老师笑道:“好吧。”
弟弟连忙去找弹子跳棋。
许老师望着我笑了笑,见我一脸巴巴的不希望他走的样子,道:“分数线出来了,”
这时,母亲在后屋道:“分数线什么时候出来?”
许老师提高声音道:“也不要好久时间了吧。录取通知就要晚些。”
母亲道:“分数线出来了,是不是就知道有没有录取?”
许老师道:“嗯,你放心咯,你女儿会考的上咯。”
母亲道:“她要考上了就好,唉,我就在听你说她考得上。”
许老师道:“信我的没有错。分数线出来了,我会来学校看一看,我们班有几个上线啊。”说完,就朝我笑了笑。
我听了满是欢喜。
只听母亲道:“那就到我们家来吃饭咯。”
我望着他,他知道我的意思,道:“好嘞。”
这时弟弟摆好了棋盘,道:“好了。”我们三个各对一方,玩的都有点忘记时间了。
许老师望了望外面,起身道:“再不走,真的太迟了。”
弟弟还没尽兴状。母亲道:“许老师家有蛮远,要些时间才能到家。你不能让他摸黑回去吧。”
弟弟道:“干脆明天回去吧。”
母亲道:“你还留,他一早就要出去做事的,今天要不为了你,回去还要干一阵活。”弟弟只得作罢。
许老师道:“过阵子分数线下来了,我会来的咯。”
弟弟道:“好的,那就不许走了。”
许老师笑望着我们一眼,便立马回去了。
母亲道:“有得你们两个,许老师真没办法。都是只晓得玩的家伙。”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天,校长急匆匆来了,我请他先坐,去叫母亲。
校长道:“你不要去喊她,只把最近收到的报纸和信件拿给我看就是。”
我只好听他的,把信和报纸统统拿出来给他。他从里面翻出信件,找到最近日期的信,便撕了开来。
校长看了一下,问我中考成绩,我便告知了他。
他道:“不错!下半年去读高中了。这封信你好好保管,到时有要看分数线的人来问,你就拿出来。”说完就准备走。
我在后面喊道:“您喝碗茶再走吧。”
他停下道:“不喝了,我是得了信就丢下家中的事,连忙赶回来看。”
过了一会,他又转回来,交给我一串钥匙,道:“你家里人多不清静时,你可以到我房间去学习。”
老师的好意,我不敢不接受。
我打开信件看着这分数线,我高出普高录取线近一百分啊,难怪校长说,下半年去读高中了。
一中录取线高出普高还是挺多。忽发奇想,如果我加上教师子女十五分,一中录取线提高五十分,我录上还有多啊。
我的裸分高出最好中专录取线十分呢。这要是母亲知道,我肯定是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好在她还不晓得分数线下来了。我赶紧把信装回信封,放进抽屉,装着没那回事。
虽然迟早会被她知道的,迟一日挨骂也是好的。
第二日上午,许老师来了。
他轻声道:“分数线出来了吧?”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正欲出声,他就笑道:“不要说,你考上了?
”我“嗯”了一声,便转身去拿信给他,
他跟在后边轻松地笑道:“我想这时应该到了,考上了就好了。”
他看了录取线,道:“你这分数读普高实是可惜了。不过能去读高中,也是好多人想也做不到的。”
我“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
他向屋后看了看,问道:“你妈妈知道了没骂你吧?”
我偷偷道:“我没告诉她。他们都不晓得。”
他怔了一下,道:“他们总会晓得的,别担心,我一会和她说。”
我望着他,他一脸自信道:“我有办法,不要担心。”
我还是疑惑。他笑道:“放心,你妈欠了我一个赌约呢。”我恍然大悟。
旋即说道:“你其实也不能完全确定,提高五十分录取线,我也能考上,是不?”
许老师笑了,没答,
又问道:“这通知什么时候到的?还有谁看过?”
我道:“昨天晚边上校长来要看邮件,他看了。就要我管好,谁要看就拿出来给人看就是,还把他房间的钥匙给我,说家里不安静时,可以去他房间看书。”
他讶然蹙了一下眉,问道:“他暑假来得少吧?”
我道:“几乎不来。”我正在想,你是不是觉的很惊讶?”
可这时他轻松道:“哦,那也没什么。”
这时,只听得门外一声惊喜声:“许老师,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吧。”
我们转过头去,只见弟弟满怀惊喜,又旋即风一般向后屋去了。
许老师笑了一下,正好见到母亲也从外面进来了,说道:“还真是许老师来了。”
许老师道:“我也是刚到。”
母亲向我道:“还没喝茶吧。”
我“嗯”了一声,母亲进厨房去了。
我不好意思地看着许老师,他却只是看着我笑,意即:看我的!
弟弟立马摆好了棋,许老师摇着头,叹了一声,走到他对面,坐下。
许老师道:“老杨,你看我说的如何呢?我说你女儿考的上高中吧。”
母亲听了立即过来,道:“考上了?分数线下来了?”
许老师道:“嗯,才下来。”
母亲舒了一口,笑了,向厨房走去。边走边道:“考上了就好。”
许老师向我眨了眨眼睛,我望着他,直抿着嘴笑。
只听弟弟道:“许老师,我走了。”许老师低头出了一棋。
母亲道:“我是就担心她考不上,又要她爸去求人进高中。”
许老师道:“我讲了她会考的上,你还是不信。”
母亲道:“毕竟分数线提高五十分,又不是一点点分数。”
许老师道:“嗯,这五十分,不知要刷下来好多以前看着有希望的。不过,你还记得我们那个赌约吧。”说完望着我笑。
母亲道:“记得,这个赌约,就是输了,我也高兴,说说,你想要什么啦。”说完茶递给许老师。
许老师接了茶,喝上一口,道:“你看你女儿提高五十分的录取线,也考上了高中,我看,你就不要再骂她了,做得到不?”
母亲道:“考上了,我还骂她做什么啦。”
许老师道:“那就说好的啦,以后为录取的事,不管再听到什么,都不要骂她了。”
母亲道:“不骂她了啦,你要什么,讲啦。”
我悄悄向许老师竖起拇指还来不及放下,被递茶给我的母亲看到了,转头又看到许老师在看着我笑。
她道:“要你提条件,莫非你的条件就是要我不要骂她了?瞧这两个人咯。”
许老师道:“今年我们市里下文原就是上面的人想起来的事。不说她想不到,就是校长,老师也是想不到的事。她难道不想进中专,进一中啊。现在既然已这样了,就安心去读高中就是。你说呢。”
母亲道:“我也想通了,不怪她了。”
母亲忽然站起来道:“许老师今儿在这吃饭,我去前面买肉去,怕迟了卖没了。”
许老师道:“我等会还要回去。”
弟弟忙按着许老师的手,道:“说好了陪我下两天棋的。”
母亲道:“在这吃饭咯。”说完就出门了。
我坐到了他们旁边看着,许老师看着弟弟在冥思苦想,怎样破解棋中的困局。然后看了我一眼,一种轻松愉快。
我道:“之前我真的害怕,好在有你。”
许老师笑了,看着我道:“她这下不会骂你了咯,怎么着说话总是要算数的。”
我抿着嘴唇笑了,低下了头去。这种心有灵犀,有人细心呵护着的感觉,真好。
下午,许老师又被我们缠得直到四点多才回家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只怕要开学才能再见到他了,好在日子过得挺快的。
有了分数线与分数对照,父亲把信交给我,道:“放好吧。”我把信放进抽屉,
父亲道:“考上了高中总归是好事。还有那么多人以为可以读的,现在也没戏了。”
我“嗯”了一声。这就是命吧。我们不能再想多的,更不能细思,否则就是自己与自己过不去。可是说有多高兴,还真是苦笑而已。
一日,父母亲在后屋悄悄说着话,我挺好奇地走过去。
父亲望着我不说话,母亲则有点生气地转过身去。家里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我道:“爸爸,怎么了?”
爸爸道:“没什么!我只是和你妈说点事。”我便不再问了。
母亲则转过身来,道:“还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想把你弄到一中去读书。”
我道:“爸,不要去找人了,我读普高也一样的。”
父亲道:“去了。”
我甚是惊讶,道:“爸,你去之前为什么都没告诉我啊。他们没有同意帮忙吧。”
母亲道:“说什么政策问题,不好违护。自己家老二没考上,也要进去。一个校长,多搞个人进去都不行,谁信啊。还不就是那件事,不愿意了咯。我们只是进去读书,”
父亲连忙道:“去不了就去不了,讲这么多做什么,我女儿还是可以去普高的。”
母亲道:“之前主动说起,现在又不上算。”
她又生气地看了我一眼,道:“就是你当时不听话塞。要是和娟一样,复读初二,就不会遇上这种倒霉事。那样,这成绩都能进中专了,还不稀罕他们一中。”
父亲道:“别骂她了,你都忘记答应许老师的啊,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听了父亲这话,母亲不再讲,生气地离开了。
只留下我和父亲的房间里,抑郁都没能完全散去。
我真想说:您要是起这个意的时候和我说,我就不让您去失这份面子了。可惜我没早和父亲说出来。
好生奇怪啊,怎么那时父亲之前说“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我以为父亲就已知道了他们不会帮忙的,莫非父母亲都不知道啊。
母亲说的“还不就是那件事,不愿意了咯。我们只是进去读书,”她认为是之前她和阿姨之间那种希望我和彪哥哥以后一起的事?
是啊,阿姨送给我们家的东西比彪哥哥还回来的原学校之物价值多了,别人不理解父亲的做法,她应是理解的。这样看来,母亲分析的原因似乎更合理。归还学校之物,只是借口罢了。
呵呵,这事至少没有明面上和我说起,你们若不愿意,我岂会强求?毕竟我那时还真的小,我完全是谁对我好,我粘谁罢了。彪哥哥似是也不满意他父母的做法,可是我问他还会来这里不,他给我的竟是那个答复。正如父亲讲的早已“桥归桥,路归路”了。
沉默了好半晌的父亲安慰我道:“孩子,我们读普高也差不了多少。到时我送你去,你叔叔那个大学同学也在那里,他会关照你的。”
我“嗯”了一声,道:“就是叔叔带到我家来的其中一个欧阳老师吧。”
父亲道:“是的。别人再如何,你叔叔还是和从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