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传来的噩耗将江流儿震的迷迷糊糊,江流儿只记得临走时林先生跟自己说“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们算是朋友”,然后二黑叔一路上唠叨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下。
就这样,江流儿在二黑半拉半拽之下回到了家里,刚进房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看着床上被众人围着的父亲,江流儿终于回过点神来,悲呼一声扑到了床前。
“父亲!你怎么了父亲!
父亲你告诉我,是谁将你伤成了这样?父亲!”
江流儿看着江林肚子上拇指粗细的两个血窟窿,心里头咬牙切齿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惶恐,如果父亲走了,那自己可就剩一个人在这世间了啊!
江林看到江流儿来了,当下便挣扎着要起来,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闷哼一声又躺了下去。
“父亲,你不要动!你好好躺着,对了!郎中!父亲,我去给你找郎中去!”
江流儿抹了一把眼泪,起身朝外头走去。
此时,一个青衣男子将江流儿拦了下来,此人与江林一样,是麒麟城三大渔头之一,且与江林是生死之交,唤做石青。
慌慌张张的江流儿被拦了下来,抬头见是石青,于是哭到:“石叔叔,我父亲他受伤了,我要给他找郎中去,让郎中治好父亲。”
石青叹息一声,拍了拍江流儿的肩膀说到:“孩子,叔叔知道,你放心,叔叔已经让人去请麒麟城最好的郎中过来了。”
“流儿~,你过来~”
此时江林缓过一口气,开口弱弱的呼唤着江流儿。
江流儿被石青拉到床边,石青看着江林,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干瘪的声音:“江老弟,你还能挺的住吗?”
江林躺着床上,艰难的点了点头,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到:“石兄~,我想和流儿单独说两句话~”
石青点了点头,转身将屋里的人都撵了出去,自己也出了屋子,反手将屋门掩了起来。
这时,院子里一群吵吵闹闹的渔民看见石青走了出来,顿时都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刘二走了出来抱着拳说到:“石大哥,这次的事都是我惹出来的,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为江大哥报仇,明天我就去干死他们几个!”
石青盯着刘二看了半天,突然抡起手臂,一个大耳瓜子将刘二扇的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跟着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刘二的领口,将刘二提了起来,趴在刘二脸上,瞪着充满红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的说道:
“他么要不是刚刚江老弟拦着我,老子早就宰了你了,你个没脑子的东西!人家摆明了算计你,你还死活要往人家套子里钻!
显你能耐了是不是?刚刚怎么没见你弄死几个?啊!?
倒是你自己,我告诉你刘二,要不是江老弟替你挡这一下,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你!
老子留着你这条命替我江老弟活下去,你以后给我看好流儿,流儿要是再出什么事!
老子将你剁!开!了!喂!鱼!”
最后几个字,石青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旁边听到的人不禁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和江林不同,石青是个杀伐果断的主,他对待敌人,从来不提仁慈这回事。
刘二冲动是冲动,不过这人确实也算是有点性格,听到石青的威胁,反而恶狠狠的盯着石青,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石青说完后,也不管刘二什么反应,直接一把将其甩在地上,转身盯着屋门,一声不吭,其他渔民也被石青刚刚的气势吓到了,都挺挺的站在原地,不敢随便说话。
这个时候的屋内,江林在江流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指挥着江流儿在他床上的枕头底下,一个暗格中拿出了那一方保存在小盒子里面的绣帕。
江流儿看了看绣帕上的血书,疑惑地问到:“父亲,这绣帕上说的刘元意是谁?”,此时,江流儿内心不禁想到,难道这绣帕上记载的是父亲他自己的身世?
只听父亲说他自己是个孤儿,而且身负血仇,所以一直没有成家,这和绣帕上说的差不多啊!难道是父亲想让我替他报这个仇?不过,父亲养育我这么多年,我便是替父亲报仇也是理所应当的。
想到这里,江流儿当下跪倒在地,嘴中说到:“父亲放心,流儿一定替父亲将此仇报了。”
江林听到这话,却是虚弱的摇了摇头说:“错~错了~,流儿~,这~这~是你的身世啊!你就是刘元意,刘元意便是你母亲生前为你取好的名字~。”
江流儿听到这话,当下急到:“什么?我的身世?我不就是父亲你从麒麟河打捞起来的,一个放在木盆中的弃婴吗?”
“确实是这样~,不过~不过我将你打捞起之时,这方绣帕就与你同在那木盆之中~,流儿,父亲瞒了你这么些年,你怪为父吗?”江林有气无力的说着。
江流儿强压下心头的悲伤回答到:“父亲,你将我养育了这么多年,我又怎么会怪你呢?父亲你既然选择将这件事瞒下来,那肯定是为我着想,实话说,就按这绣帕上写的这些,我怕是终身也没有报仇的可能,我也不想报仇。
父亲,我只想你好过来,我们像从前一样平平安安的活着。”
江流儿扶着江林重新躺下,江林躺在床上抬起手摸着江流儿的脑袋,勉强笑了一下说到:“流儿,父亲不能继续陪你了,不过没关系,你石叔叔会替我照顾你的,你要听你石叔叔的话~。”
“不,父亲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江流儿哽咽着,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
“傻孩子,人谁没有个死呢,我死不要紧,只是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流儿,最后听父亲一句话,没有把握之前,千万不要去报仇,要小心内~内——内~奸!”
江林挣扎着将这句话说完,然后就这样头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守在屋外的石青和其他渔民,这些人静静的等着屋内的消息,这时候恰好一位渔民带着一个郎中跑了过来。
“石大哥,我把郎中请回来了。”
石青闻言回头,正准备让人先将郎中带到旁屋稍等一会儿,自己去看看屋里的情况,此时屋里却突然传来了江流儿撕心裂肺的呼喊。
“不!父亲!”
石青闻言上前一脚踹开屋门,三两步走到床前,朝床上看了一眼,又伸手摸了摸江林的劲间动脉,一时间只感觉头晕目眩四肢发软,一下子跌坐在了床沿上。
紧跟着进来的刘二看到石青这个反应,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腿上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接着脑袋咚的一声磕在地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双肩耸动着,传出低低的啜泣声和一声轻唤—“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