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而过,穿过雕梁画栋和帷帐深深,滚着便到了一处假山流水处。高挂的宫灯随风而动,映照下一池的灯火颜彩。
那假山流水处,立着一位少年郎,长身玉立,腰间别着银白色的长萧,一身青色衣衫,在灯火颜色下更显几分清贵。
青衣少年修长的指尖捏了些许鱼食,先是在指腹之间摩挲了会儿,便是一股脑儿的全都投掷到了面前的寒潭中。
寒潭养着的十几尾锦鲤,便争先恐后的去抢食,生怕晚着一分。一尾尾鱼的尾梢摆动就是晃动了一池的静水,呼啦啦的荡漾了一圈又是一圈的涟漪。
破了夜中高挂灯笼映下的火红颜彩,成了细碎的灯火色。
“事情办得如何了?”青衣少年忽的朝前说了一句话,而面前空无一物。
只是很快,如同风吹过,他的左前方多了一个半跪的黑衣衫的暗卫。
暗卫未曾言语,先是行了一个礼,微微低垂着眉眼,才恭敬的说着:“少主,去了那处巷口,只是人不见了。”言语之间有着几分的迟疑,说完话,他更是闭了眼,似是不愿见到面前所谓少主的脸色与眉眼色。
“噢?”嘴角滚出的话,带着几分清寒意味。
白泠之看了一眼眼前寒潭中细碎的灯火色,一如当初那小儿嘲弄的眸中颜彩。
仿若又是当年初春。
“你这人,立于那处作何?还不过来,让孤当马儿骑!”小儿猖狂,嘴里全是细碎的咒骂,眼眸里是那样的不可一世,仿若永远都是立于高处之人。
白泠之念着,把左手背于身后,指腹之间摩挲,渐渐起了几分的热度。
“漏网之鱼,倒是有趣。本以为那姓萧的,不过都是手中的玩意儿,却还是有几个聪慧蹦跶的了。”说这话,白泠之却是含了些笑意。
萧,本是皇族之姓。
可如今,那些姓萧的,不过都是屈从他这般一个外姓人了不是。
暗卫听着他的这番言语,只是将头更加低垂了几分。
心下更是思绪烦扰。有些事情,倒不是他们这些暗卫所能听的了。有时候,耳朵做着一个摆设也并非什么不好之事。
“白染,你可是跟着本王最久的人了。你说,本王是否该一网打尽了呢。”白泠之忽的就是弯了腰,温和的眉眼望着眼前的人,浅笑着言语。
仿佛仍旧是当初少年,一袭青白衣衫,谋算半分天下事。
白染半跪的身子已然有些麻木,却仍旧梗直着背,对于那些细细密密的如虫蚁啃咬一般的感觉视作无物。
“少主所做之事,尽然都已考量。”白染说着话,恭敬万分。
“尽然考量。”白泠之呢喃重复着这句话,似是要咀嚼出几分不同的意味来。
他念着,背在身后的手一扬,青白衣袖翻飞。
须臾之间,白染便消失不见,未曾在此处留下半分的影子。
“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的滋味,倒也,并不那般的难受。”温声说着话,白泠之本就是温润的眉眼之间更是多了几分的怔忪意味。
他最爱青白一色,行走之间亦是儒雅随和。
可那吹箫之手,亦是在阴诡地狱搅弄风云,亦是在混沌天下谋夺一处权势。
月夜清寒,风吹寒潭潋滟涟漪起,碎了一池灯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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