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其实说来也有些草率。
对于顾渺,她总是觉得有种莫名的亲近意味,就像是他们早就相识一般。
这些陌生又熟悉的亲近感和依赖感,让她有些纠结。
温长宁其实自己最为清楚,这些亲近和依赖感,是好事,可也可以成了别人别有用心的一条最好的路。
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
幽深的庭院,小桥流水,假山繁花。
瞧着是苍翠,可内里,都是黑的。
那些娇笑着的庶姐庶妹,心思里想着的可不是她这个嫡小姐永生都是好的。
她们都等着什么时候可以踩上她一脚,好让她从那些高的地方落下来,然后再好生的辱骂讽刺些,说着些软刀子,甚至是真的刀剑。
兄长说的没错,这院子里的人,都是信不得的。
连父亲...或许也是。
“芷心,你说..兄长会回来吗?”温长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仍旧惦念着兄长。
虽然她知道,兄长这失踪,怕是一生都不得见了。
兄长总是会笑的那样好看,她的小姐妹都说兄长生的模样好。
和当初的太孙一样,都是模样好的少年郎。是日后要光宗耀祖,走上最高处的人。
可高处的人总容易跌落。
太孙是,太子是,兄长..似乎也是。
太子一夜之间就成了废太子,成了这世上万人唾弃的叛君之人。
可..这些话,温长宁总是不愿意去信的。
兄长所效忠的人,即使不是什么人中龙凤,却也一定不会是那些背负骂名的乱臣贼子的。
“小姐。”芷心透过铜镜看着温长宁的眉眼,似乎真的瞧见了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在京城恣意妄为,总是骑着白马跨过京城的繁华,踏过日光。
“二少爷...不会出事的。”芷心笑了笑,说着话。
“二少爷天资聪颖,怎么都可以好生过着的。”芷心知道温长宁的心思,知道她对于兄长的眷恋。
她又何尝..愿意相信他的死呢。
只是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不愿就可以不去发生了的。
她能做的,便是瞒着小姐,能瞒多久,算的多久。
“是吗?”温长宁笑了笑,铜镜里的人也笑了笑。
温长宁总愿意相信些让她心情好些的事情的,就算这些事情,有些实在是虚假的过分了些。
可她记得,兄长也说过,人生总要欢乐的。
她总要让自己,欢喜几分。
即使,有些虚假。
“时辰也不早了。不能让顾渺等久了。”整了整发,温长宁起了身子,踏着有些碎落的日光,去了小花厅。
*
小花厅。
顾渺在这等着,其实有些时候了。
他自是知道女人梳妆是有些麻烦的,却不知道阿宁会耽误到这等时候。
日头都已经进了三分,可人却还是没来。
看着小茶几上摆着的精细糕点,他虽有些饿了,却始终未曾动。
“顾渺。”温长宁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雀跃的声音,带着依恋。
顾渺转身,只是看见淡粉罗裙月白纱,发间一朵海棠花的温长宁向他走来...
一步,一步,又一步。
顾渺忽然觉得,前世今生,有时候隔得实在太远。
远的,他记忆里好像从未有过如此鲜活的温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