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列大陆最南端沧溟国境内,距离大陆三百海里处有一座小岛,名曰赤万岛,本来这样的小岛多如牛毛不值得被世人所提起,可是,在三百年前此岛上出现了一个修仙门派——天清观,至此,赤万岛便被世人铭记了。
赤万岛万重山下有一小镇,名为百仙镇。该镇居民多为沧溟国来往渔民商人与想上万重山拜师学艺的人,两岸互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人口密集,功能齐全的小镇。小镇原没有名字,或因天清观的原因,豪气万丈的被称为百仙镇。
夏至,烈阳灼烤下的小镇懒洋洋的,虫子彷佛都被晒化了,不再叫得热情昂扬。只有茶馆里说书先生慷慨激昂,口若悬河地讲着扣人心弦的世间奇事。
茶馆里的人一人捧着一杯茶,磕着瓜子儿,聚精会神地听着,随着故事的高潮迭起,神情也是变换缤纷。就连茶馆斟茶倒水的小二听到精彩之处也会停下手中动作,茶杯中满溢的茶水无辜的流到桌上。
“咱们加列大陆盛传一首歌谣,“赤万岛万重山,山上住着活神仙,万重山天清观,飞仙长生入此观。”想必大家都是知晓吧?”说书先生抛出一个问题,停顿了一下,见众人点头,便又继续起来:“加列大陆修仙门派数不胜数,为何偏偏就天清观被世人铭记,甚至编成通俗易懂的歌谣广泛传唱呢?”
说书先生又抛出一个问题跟众人互动,见众人摇头,先生将手中折扇往手里一拍,突将音量提高道:“因为,在这三百年来,天清观出了两位渡劫飞升的人。一为天清观上一代观主三清尊者,二为三清尊者大弟子空蝉真人。
而如今盛名远播,拥有半仙之躯的天师北无尘正是三清尊者的二弟子与空蝉真人的师弟。传言,天师北无尘也即将飞升,这些年频频闭关,不问世事,观内事务早已交由自己的大弟子秋智渊打理。”
“想那三清尊者,法力无边,占星卜卦更是精准无比……”
众人听得太入迷,谁也没注意到,茶馆门前,一个扎着双角小辫,粗布麻衣的小女孩也蹲在门口,单手支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过了多久,在烈阳下一个布衣农夫背着背篓一路走一路呼喊:“九儿,九儿……你又跑哪儿去了?九儿……”小女孩彷佛听到了此声,连忙起身,朝布衣农夫跑去。“爹,爹,我在这儿。”
小九儿边跑边向农夫挥手。待走近,两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一副犯错的样子。“你又跑哪儿去了,让爹好找!”农夫见小女孩乖顺也不忍责怪。“我去那边茶馆听说书了,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可好玩了。”
小九儿见农夫没有责怪,扬起笑脸,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彷佛有小星星,说不出的狡黠可爱。农夫笑了笑,点了点小女孩额头,假装深沉声道:“你啊,就喜欢这些新奇古怪的东西。走,跟爹上山采药去。”
小九儿吐了吐舌头,上前牵住农夫的手,点头:“嗯!爹,我们走吧。”语毕,一老一少往万重山方向走去。
万重山之所以被称为万重山,皆是因为该地的山重重叠叠呈合群之势,山间植物繁茂,瀑布溪水随处可见,草植灵药更是不计其数。
百仙镇的猎户农夫都喜欢进山采药,以此补贴家用。万仙镇福德药房便是专门收购草药再以高价卖到内陆。小九儿经常跟父亲进山采药,对于此地熟门熟路,一路蹦蹦跳跳,看见是草药便一把抓起,放入农夫的背篓中。
三个时辰后农夫翻看背篓,见背篓三分之一都未装满不禁疑惑,今天真是奇怪了,都跑了两座山了,怎么才这么点。即将入秋,到时山中野兽也将出入频繁,不宜进山采药,现在不多采点,今年冬天可就不够买粮过冬了。
随着思绪一转,农夫马上开口:“九儿,咱们今天进深山去采,我想那边总不会被采完。”说完余广德拉起小九儿的手就往深山走去。
深山的树更加粗壮,草木更加茂密,余广德与小九儿行走在山间。果然,深山中药草随处可见。余广德欣喜不已,自己果然没有来错。
突然,在余广德与小九儿采药之处本应安静的坡地,前方的灌木丛却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余广德觉得不对劲,”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一番,突然出现一个毛茸茸的硕大的脑袋。余广德瞳孔逐渐放大,身体僵直,竟被吓呆了。
随着那个大脑袋探出,慢慢的它的身体也全部出了灌木从。小九儿从未见过真正的野兽,只在画本中见过一二,此时也目瞪口呆,身体竟作不出任何反应。颤着声道:“爹……爹……是。。是熊,好像是。。大黑熊!!”余广德从小九儿声音中惊醒,脑袋中只回响了一个声音“快跑!”
随即他一把抓住小九儿的手,调头狂奔起来。对于熊这种动物,你不跑只能等着被它扑到,跑只能等着被它追。山间,只见一农夫拉着一小女孩狂奔,背后不远处跟着一只肥胖壮实的大黑熊,你追我赶的戏码正在上演。可是,人只有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动物呢。
没过多久,大黑熊就追上了他们,只见大黑熊一掌呼过,瞬间,余广德的背连衣带肉被掀起,顿时血肉模糊,骤然倒地。小九儿惊叫:“爹!!”余广德没作他想,急忙用仅剩的力量一把将小九儿推出,大喊:“跑!你快跑!爹拖住它,快跑!”
小九儿泪水诀提而出,正想往前去拉余广德,却被余广德坚定急切的眼神镇住了,一咬牙,转身狂奔,她满脑子想着,跑快点,去叫人救爹,跑快点,爹还有救。大黑熊见一人倒地,一人逃跑,正要继续追赶,不料被倒在地上的余广德死死的抱住了脚,不能移动半分。
风从小九儿的耳边呼啸而过,她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水,双脚彷佛不是自己的,机械的前后移动。她脑中只有一个声音,跑快点,再跑快点,爹要不行了,那是她最爱的爹爹啊。
不知道跑了多久,彷佛心脏与肺都快爆炸了。“砰”一声,小九儿似乎撞到了什么,剧烈的冲击让她被弹数米。“哎哟!”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小九儿挣扎的从地上爬起,丝毫没发现自己因撞击倒地,双手双腿已被摩擦破皮。
小九儿定睛一看,是两位身穿白衣,手持佩剑的修士,一人被她撞到在地,一人正去扶另一位。小九儿似看见了希望,双膝跪地,摩擦前行,带着哭腔“道长,道长!求求你们,救救我爹,求求你们,我爹要不行了!”
倒地白衣修士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另一位见这小女孩神情急切,满脸泪痕,衣着破烂,不禁生了怜惜,柔声道:“小姑娘,你爹怎么了?怎得跑的如此慌张?”小九儿急忙道:“我爹在深山被大黑熊扑到了,求求道长赶快去救救我爹吧。”说完小九儿泪水止不住往下掉。
白衣修士听完大惊,与旁边的修士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拉起小九儿:“在哪?快带我们去。”小九儿见修士答应,大喜,拉起一人的手正准备往来时的路跑去。
白衣修士却拉住小九儿,两人双双拿出佩剑,将剑往空中一抛,念起咒语。只见一柄剑立时放大悬浮在空中。小九儿从未见过,惊讶不已。还未等小九儿从惊讶中回过神,一白衣修士一把抱起小九儿,立于剑上,腾空而起。
随着小九儿的指路,修士御剑快速在林间穿梭。不久,他们彷佛看见一个人,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在那!我爹在那!”小九儿惊呼。
两人停止向前,急忙赶到余广德身前。小九儿还未等剑离地更近,就慌忙跳下,扑到余广德身边,此时余广德早已面目全非,一只手臂,一只腿已不见踪影,鲜血止不住往外喷涌。
小九儿见到此番情景早已泪如奔泉,心似撕绞:“爹!爹!你醒醒!九儿把人带来救你了,你醒醒啊!”小九儿哭喊着。一白衣修士走上前,探了探余广德鼻息,已是没有气息了。另一白衣修士也是不忍见此,转过身去。
白衣修士,揽过小九儿肩膀,轻声道:“小姑娘,你父亲已经过身了,我们终究还是来晚了。”小九儿彷佛没听到一般,摇着余广德的尸体,哭喊:“爹!你看看九儿,你看看九儿啊!你再摸摸九儿脸,你再拉拉九儿手啊!”
白衣修士见此不禁鼻头一酸:“小姑娘,你爹爹已经过身了,我们将他安葬了吧,这里血腥气太重,免不了再有野兽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九儿从悲伤中醒来,心想不能再让野兽吃了爹爹尸体,便于白衣修士合力将余广德葬在了一棵榕树下。
小九儿的双眼已不复以前闪亮,充满了落寞与悲伤,脏兮兮的小脸,破烂且带着血迹的布衣更诉说了此刻她的弱小无助。
白衣修士蹲下,看着小九儿的小脸,一脸心疼,柔声道:“小姑娘,你家在哪,可还有亲人,我们送你回家。”小九儿垂着头,双眼红肿,小声道:“我只有爹爹。”说完,彷佛又要哭出来。
白衣修士实在不忍,沉默了很久,彷佛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再抬起头,拉起小九儿脏兮兮的小手,温柔道:“我叫盛言,是天清观第二十七代弟子,你既没了亲人,可愿随我回天清观。”
另一白衣修士听闻,大惊:“盛师兄,我天清观入门需要经过考核,怎能随便收人,要是被师父知道了,岂不。。”
盛言打断他:“那就不让师父知道,天清观那么大,养个人还是养得起的。卫恒师弟,你不必再言”盛言一向温柔心善,卫恒见他又如此坚定,小女娃着实可怜,叹一口气便不再说话,表示默认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可愿随我回天清观?”盛言再一次问小九儿。小九儿抬起头,看着面前容貌平凡却温柔似水的盛言,搓着脏兮兮的小手,喃喃道:”我叫余九,我愿意随道长回天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