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临窗，娇荷倚风，如霜如雪。
岁月的印记流淌在身后，如同一笔淡雅的墨痕，铅华洗尽，渲染了红尘愁绪，往事凄迷。
最后唯余一声叹息。
无双门主沉浸在自我哀怨，自我怜悯的情绪之中，久久不发一言。
他眉头深锁，衣衫斜斜地滑落半肩，露出一小节锁骨，肌肤现出莹润的亮色。
黑雨跟随他多年，怎能不觉他的异样。但黑雨不敢说，也不敢表露，门主的内心世界是绝对不允许旁人窥视的。
装着傻，黑雨自顾自地：“门主的头发养得真好，乌黑柔亮，浓密，且不打结。”
似曾相识。
依稀仿佛，耳边响起她又甜又脆的声音：“青青的头发真美，所谓雾鬓云鬟当如是。”
不自觉地笑意，温柔地：“咏荷她最喜欢我的头发。”
咏荷，喜欢，我。
短短一句话，足以让黑雨心惊，正在梳头的手停住了。
秘密之所以能够称之为秘密，是因为不可告人，却又对人有着极大的诱惑力。握住了别人的秘密可以让人平步青云，也可以让人万劫不复。
黑雨对目前的生活还是满意的，他并不想利用无双门主的秘密做出任何改变。
所以知道得太多，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无双门主的反应无比迅速，片刻之间，就已经冷静下来。这个温暖又潮湿的夜晚，无来由地让人感觉寂寞。
回转身体，从发呆的黑雨手里拿回白玉梳，抬眸看他：“辛苦了。”
黑雨顿时回过神来：“能为门主效劳是属下的荣幸。”
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似刚刚的对话只是过眼云烟。
门主云淡风轻背后的心狠手辣，黑雨是见识过的。他紧张得口干舌燥，喉头抑制不住地上下滚了滚。
要不要说些什么，好让门主知道自己的忠心耿耿？又或是自断舌根，好让门主安心？
就在黑雨胡思乱想之际，只听无双门主闲闲地开口了：“小侯爷那里，什么也不需要做。”
黑雨愣了愣，随即思考半晌，才说道：“老永平侯投靠了无双门，如今小侯爷有难，我们是不是该帮他一把？若是放任不管，恐怕会让许多人心寒。”
“老侯爷投靠无双门，纯属不得已而为之。当年他要谋害长顺帝，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能够并且愿意在他失败给予他庇护的，就只有无双门。如果叶绍天连这点小挫折都经不起，那他根本就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无双门主继续说道：“我对陶城公主很好奇，她似乎自身的欲望很少，所求不多。一旦触及她在意的人，就会变得歇斯底里。我很想看看，她的能力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是，门主。”
门主一言九鼎，在无双门内无人胆敢与之对抗。黑雨能够提出质疑，已经算是大胆。
黑雨忐忑不安，终于忍不住，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门主，我……”
仿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无双门主打断他的话，眼神渐渐地从温和变得犀利：“黑雨，我一向信任你。你最大的优点，是知道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不该做。”
“是，门主。”
门主相信他。
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黑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回去睡一觉，把不该听得的话都忘了。不对，根本什么都没听见，为何需要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