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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村庄。

夕阳西下。

青青草地,几只小羊在悠闲的吃草。

寥寥炊烟,犹如薄纱缭绕。

似乎嗅到了空气里飘荡着饭菜的香味,又似乎听见邻里之间融洽和乐的谈笑声。

云锦心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疲倦感、孤独感和饥饿感,这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了。

如果放到以前,也许云锦就会寻一处人家,喝口水,喘口气,歇歇脚。可这一路经历的磨砺告诉她,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了内心的警惕。

叹口气,云锦这才发现,自己衣服上沾满了尘土,灰扑扑的,早已经分辨不出来原来的颜色。

过了这座村庄,就算是离开了无双门的外门,到达望湖城了。这样的一身似乎太过显眼,是不是先隐藏下来,待到天黑,偷摸出一套衣服来换上再走?云锦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

凌少卿说过,这些佃农隶属无双门。看着像是普通人家,说不定个个都是深藏不露。何况换下来的脏衣服要怎么处理?挖个坑埋了?没有趁手的工具。随处乱扔?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无双门自己曾经经过这里,暴露了行踪。

思来想去,云锦还是决定马上动身离开。穿越村庄的过程,异乎寻常的顺利,顺利得让云锦不敢相信。走过一条长长的碎石小路,便到达了望湖城。

望湖城里很热闹,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小商贩的面前,摆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馒头、包子,一锅香喷喷的小米粥,正卖力地吆喝着。

有人掏出一文钱来,买了一个包子。抓在手里,被烫得左手换右手,嘶嘶地,直喘气。

终于重见了人间的烟火气。

云锦先是轻松,比起无双门恐怖的蝎子和蛇,哪怕是陌生的望湖城都那么让人欢喜。但是随之而来又有些迷茫,她要以什么身份在望湖城里隐藏三天而不被人发觉?

远道而来投靠亲戚的外地人?

云锦苦笑着暗自摇头。如今她身无分文,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倒更像是乞丐。可就算是乞丐也是有自己的小圈子,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的人,哪怕是乞丐,也是很打眼的。

就在她沉思的这会儿功夫,听到街道上传来敲铜锣的声响,街坊们闻声,有的停下交谈,有的顿住脚步。云锦远远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皂衣的小兵边走边高声叫喊:“今日加强城内警戒。城门在申时初刻关闭,凡是要出城的人,一律要检查路引。”

“往日里,城门戌时初刻才关闭,今天这是怎么了?”

“可不是么,还得检查路引,难不成是官府在抓拿贼人?”

“啊?城里闹贼了?”

……

街坊们的议论一声高,一声低,传进云锦的耳朵里。她下意识地将自己隐藏在角落里,心乱如麻。

她前脚踏进望湖城,城里便要加强警戒。是巧合?还是无双门在得知她逃走后要抓拿她的举动?

无双门势力虽然强大到可以操控官府,但挟持一国公主,仍然是很冒险的举动。与其让这位公主活着制造麻烦,还不如让她死了一了百了。

那么凌少卿呢?无双门会怎样对付他?

他,会不会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心便有如被重石碾压而过,疼痛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人来人往,他已经失去了踪迹。

忘记了哭,忘记了笑,就只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闺女,闺女?”

有人在轻轻地摇晃着云锦的手臂。

云锦忙定下心神,只见面前站着一位五十左右的大婶,她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闺女,你这是怎么了?”

云锦迎着她温和的目光,思索片刻,低声地说:“我是外乡来的,家里生计艰难,城里大户人家多,找份活计也容易些。谁知路上遇到山贼,随身的包裹都丢了,幸好人逃出来了。”

大婶上上下下打量着云锦,叹口气:“也是个可怜的。”说着,从手里挽着的竹篮子里掏出了一个馒头,塞到云锦手里:“饿了吧,快吃吧。”

云锦微微惊讶,也许是见识过了太多的阴暗,倒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善心。

“大婶,这……”

大婶笑着,眼角折起一片深刻的皱纹:“没事,吃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理智上说,云锦知道,自己不应该相信任何人。但从感情上,云锦愿意去相信,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咬了一口,馒头,冷冷的,硬硬的,粗糙的口感混合着甜甜的味道。

“谢谢大婶。”

“闺女,你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大婶又问。

云锦愣了愣,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一个姑娘家,单身在外头,爹娘怎么放心的下呦。”

听她说起爹娘,云锦不由得垂下头,好一会儿,才说:“不碍的。我就在街角这里窝着。等找到活计就好了。”

“这可不使得。入了夜,天冷。何况看天色,可能会下雨呢。”中年妇女看着云锦,皱着眉头:“你的衣裳这样单薄,着凉了可是要生病的。要不,你跟我家去吧。

我夫家姓杨,娘家姓王,人人都叫我王婶。我的闺女在城东吴员外家做工,等明儿她回来了,我让她带着你到吴员外家去。吴员外家可富贵了,扫洒的丫头一个月也有三百文钱……”

云锦笑,听着王婶的唠唠叨叨:“王婶,这太麻烦了。”

“不麻烦。闺女长得好,我一见就喜欢。”

能够在望湖城有一处落脚之地,喝上一口热水,吃上一口热饭,对疲惫不堪的云锦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可是这王婶的热情,又让云锦犹疑,毕竟她们素不相识。为了保护自己,云锦并未对她说实话。谁又能保证,王婶说的一定就是真?

云锦的感激之中,始终是带着警惕。

王婶的家,在一条小巷子里。

木门并未刷漆,也没有上过桐油,门上贴着门神。

推门而入,小院并不大,被一堆摊开着晾晒的玉米占去了大半,靠墙的另一边,摆放着石磨。

“娘,您回来了。”一个小媳妇迎了过来,她的双手湿漉漉的,抹了抹围裙,然后接过王婶手里的竹篮子,又扭头对着正面的屋里喊了声:“爹,大郎,娘赶集回来了。”

“娘,这姑娘是?”

小媳妇瞅了瞅跟在王婶身后的云锦,压低声音问道。

正在这时,屋子里走出了一位老汉。王婶见了,急忙拉着云锦上前,说道:“云姑,这是我家老头子。”又伸手指了指小媳妇:“那个是我家大郎媳妇。”

老头板着脸,眼色阴沉。王婶仿佛没有注意,仍旧滔滔不绝地说着:“老头子,她叫云姑。初到城里,我收留她住着,等过两天就到吴员外家做工。”

云锦给老汉行礼:“老伯好。”

“不知道底细的人,你也敢往家里领?”

老汉的声音不加掩饰,云锦也听得清清楚楚。

王婶有些尴尬,将老汉拉到一边:“二郎老大不小了,一直没相中媳妇。你看这闺女,长得又好,年纪也合适,跟咱们家二郎挺般配。她家里穷,想来帮衬几两银子就完了,可省下一大笔彩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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